出現一幅圖畫;咸陽道上緩緩行進著的笨重的戰車,傳來沉悶的響聲;塵土飛揚,親人哭喊;戰馬聲聲悲鳴,似通人性,逡巡不前,時時回顧。劍光裡慘霧愁雲,一片生離死別的悲慘氣氛。
獨孤行正自悲哀,猛覺肌膚一涼,眼前幻景皆失,一把利劍直向自己胸口刺來,劍尖堪堪碰著肌膚。獨孤行一驚,心神一震,全身內力本能地運勁發力,將對方劍器阻了一阻。就這一瞬間,獨孤行立時身形滑動,暴退了三四尺,總算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唐吟再次失手,心中一動,大聲朗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這是唐朝詩人王翰的一首邊塞詩。詩中描寫出徵前的將士,手捧裝滿美酒的玉杯,欲盡情痛飲,因為出征之後,戰事變幻莫測,也不知自己能否生還,然而他們欲盡醉卻不可能,送行的樂隊正奏著樂曲催他們快快出發呢。這首詩語言豪邁,然而詩意卻很悲傷,用豪爽曠達的語言表達出一種極其憂傷的情感,反映出人們對朝廷開邊黷武政策的牴觸情緒。
唐吟口裡誦吟此詩,手中劍七上八下胡亂揮舞,腳步踉蹌,身形東倒西歪,似喝醉了酒一般。
獨孤行一見,立刻也從心裡產生出一種及時行樂,莫管他日生死的念頭,甚至想盡情地醉。
心念及此,獨孤行便覺真的在痛飲之中,而且喝得酩酊大醉,腳步也不自覺地隨著唐吟踉蹌起來,身形亦似站立不穩,手中劍舞動也全無章法。
唐吟正要獨孤行隨著自己進入詩境,喪失戰鬥力。她一見獨孤行如此,立刻抓準時機,猛地一劍直向獨孤行“肩井穴”扎來。
事有湊巧,就在唐吟這一劍將到未到之時,獨孤行腳下被一顆石子一絆,身形不由自主地滑動,一跤跌倒在地上,正好避開了唐吟刺來的一劍。
獨孤行這一跌倒,頭腦陡地清醒,馬上意識到自身危險的處境,趕緊一個就地十八翻,又躲過了唐吟一連刺來的三劍。
獨孤行站定身形,眼光直盯著唐吟,但見她一面吟誦詩句,一面飄逸地揮劍,手中寶劍與口中吟聲若合符節,似全無一點殺戮之氣。獨孤行不覺暗道:“此劍法真是殺人不見血,可怕陰險之極。”
心中此念一生,他便再也不為此劍法所造成的幻景所迷惑,而逐漸進入“忘已慮心,開通利物,感而後應,機照物先”的劍法境界,達到物我西忘,揮灑自如。
唐吟仍是輕聲曼步,利劍頻揮,姿態俊雅,妙著橫生,可是,她再也無法誘惑獨孤行了。
獨孤行越揮越順手,也不看招,也不思慮,信手一揮,必是攻敵之絕妙招數,隨意揮灑,都成克敵之致命劍招,當真是一舉手一投足,都給唐吟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只要唐吟的劍招一起,獨孤行的殺著必至。
越鬥下去,唐吟越是心驚,她不由得心中暗自嘀咕:“看來東方大哥沒說假話,這小夥子劍法造詣確實有過人之處,與萬宗劍法相比也毫不遜色。只是,這不像是越女劍法了,難道是西門玉自家獨創了一門劍法?如果是這樣,自己還打下去幹什麼?難道一定要一敗塗地嗎?”
心念及此,唐吟長嘆一聲,躍出圈外,幽幽說道:“獨孤行,你的劍法比我高明,我心甘情願地認輸了。但我要告訴你,兇手決不是東方白!”
說完,唐吟轉身飄然而去。
獨孤行眼望著唐吟遠去的身影,耳中卻聽得她那隨風飄來的吟詠之聲:“……縱妙手,能解連環,似風散雨收,霧輕雲薄。……”聲音如泣如訴,幽怨悽苦。
東方倩一夜都沒有睡好,盡做惡夢,一會兒夢見血淋淋的屍體,一會兒夢見滴著鮮血的利劍和恐怖猙獰的面孔。
天剛朦朦亮,東方倩便一軲碌爬起來,穿好衣服,梳洗一下,便來到獨孤行住宿的房門前。
她抬手敲了敲門,聽見沒有什麼反應,便喊道:“獨孤大哥,獨孤大哥!”
屋內仍然沒有聲音,東方倩略一思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進到屋裡一看,根本沒有人,床鋪摺疊得很整齊,似乎根本沒有開啟過,顯然,昨天晚上獨孤行一夜未歸。
東方倩急忙帶上房門,快步走了出去。一出院子,她立刻施展輕功,直向昨天夜裡她與獨孤行比武的地方奔去。
她奔行到那片樹林外,略一遲疑,隨即穿林而入。
走著走著,她忽然聽到了一陣奇異的聲響,似乎是寶劍刺擊物體的聲音,她心中一驚,急忙施展輕功,無聲無息地向聲響發出來的地方飄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