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絕無怨言。”
沈郎魂冷冷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他道:“你已生不如死,我殺了你,那就是便宜了你。”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淡淡地道,“我不殺你了。”
柳眼的眼中流露出極度的絕望,那種濃烈至極的哀傷仿若有形,竟能讓人刺膚生痛。玉團兒悚然一驚:“你不要自殺!”她放下阿誰,著地爬過去拉住柳眼的衣角,“你不要自殺,別人不要你我要你,你很好很好,你別……你別不要我。”
柳眼任他拉扯,臉上陡然流露出痛苦至極的神色:“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他搖了搖頭,“你什麼都不懂,你只是沒有遇見其他男人,這世上比我好的人很多。”玉團兒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袖:“你別死,你什麼都不和我說,我怎麼會明白?我不要明白,你別覺得自己很壞很壞所以就要去死啊!你沒很壞很壞,真的沒有!真的沒有……”
“哇——”一聲,鳳鳳突然開始放聲大哭,哭得全身顫抖,玉團兒跟著他大哭起來,沈郎魂站著不動,柳眼拖著玉團兒,轉身從床上抱起鳳鳳,女人和孩子的哭聲令人心煩意亂,他站在床邊,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嘿……”沈郎魂一聲低笑,退開了兩步,笑聲很淒涼。
這個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他有能為他拼命的摯友,有會為他哭泣的女人,這兩樣東西值多少江湖漂泊的男人羨慕嫉妒?但他卻要不起。
他要不起這位摯友,也要不起這個女人,看他那張猙獰的臉露出痛苦至極的神色,沈郎魂突然放聲大笑,轉身揚長而去。
他的仇已經報了,至於其他,他已不放在心上。懷裡揣著唐儷辭給他的春山美人簪,這東西是那日唐儷辭夜襲玉箜篌,從他發上拔下來的,又在望亭山莊送給了沈郎魂,此時此刻,沈郎魂只想到一件事——回落魄樓,向樓主換回荷孃的屍身,然後好好安葬。
這個江湖、這些情仇恩怨,要負擔太重,要超脫太難,看到柳眼生不如死,看到阿誰奄奄一息,看到玉團兒傷心欲絕,他只想好好安葬荷娘,今生往後陪伴一座親人的墓碑,遠勝過江湖漂泊。
他還欠唐儷辭一刀,以及五萬兩黃金。
但心累了,恩怨淡了,有些東西烙成了型,那就永遠還不了了。
“沈大哥……”玉團兒嗚咽的哭聲在夜風裡飄蕩,阿誰靜靜地躺在地上,唐儷辭緩緩抬起頭來,輕輕咳了一聲,看著空空蕩蕩的視窗,誰也不知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究竟在想寫什麼。
這是個心魔亂舞的夜
人人都在發瘋。
她彷佛在雲霧裡漂浮了很久,久得她以為自己又渡過了幾個輪迴,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阿誰幾乎錯覺她是作為嬰兒而重生了。
但睜開眼睛,眼前所見的是玉團兒的臉,一瞬間解脫的輕鬆離體而去,渾身上下都很沉重,甚至連眨動眼睛都令人如此疲憊不堪,怔怔地看著玉團兒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只想到原來往後的日子還在繼續,還有很長……
“阿誰姐姐,還有哪裡難受?阿彌陀佛,總算是救過來了!喂!喂!”玉團兒跳了起來,“你別走啊!阿誰姐姐醒了,你不和她說說話嗎?”
能讓玉團兒叫喂的人不多,阿誰對著尷尬站在床邊的人微笑,柳眼沒死,那就是說沈郎魂最終還是沒有殺他,真好。
柳眼拄著柺杖站在床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我……”
阿誰看著他,眼神真誠柔和,沒有絲毫怨恨。
“我總是……害你受傷……”柳眼低聲道,“總是對你不起。”
她緩緩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有把你從郝文侯那裡擄來,也許……”他輕輕地道,“你會過得比現在好。”
她仍是搖了搖頭,衍生仍很平靜,過了一會,她問:唐公子呢?”
柳眼呆了一呆,她既沒有怨恨他,也沒有怨恨阿儷,彷佛阿儷將她當做肉盾擲過來換他一命這件事在她心中淡若無痕:“他……”
阿誰的眼神微微一動,那種變化很細微,但是那一種趨向於關切的神態,他本不想說,卻不得不說:“他另有要事,已不再這裡。”
阿誰一顫:“我睡了幾日?”
“兩日兩夜。”
“他走了?”她靜了一會兒,低聲問,“他的傷如何了?
”他……”
說一句“他的傷不礙事”很容易,但在阿誰的目光之下,他竟然滯住了——一旦滯住,謊言就很難說出來,僵硬了很長一段時間,柳眼仍然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