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大汗淋漓,勉強道:“算了,是我教子不嚴,遭此大禍……”
呼律轉轉眼睛,忽而站起,怒聲道:“什麼話!我匈奴自來縱橫草原,未曾低頭!便是如今在漢地求活,敬的也是大漢天子!那什麼小人物也爬到我們頭上來!像什麼話!”
阿里突神情一變,然後又緩緩搖頭。
呼律露出不屑:“始我以為阿里大人也是英雄,沒想到,兒子在面前被人殺死連個屁也不敢放!便是有了寶貝,又有何用!呸!”
阿里部的人憤怒地看著呼律,呼律不在乎地看著周圍的人:“怎麼?我說錯了?有誰說我說錯了,我立馬拔刀抹脖子,省的你們費勁!有木有?!”
阿里布眼含殺機,呼律只感到如嚴冬掉進冰窟窿裡,勉強避開,揚聲道:“身為盟友……我帶的一千餘兒郎,血可都是熱的!願意為了兄弟拼命!”
阿里突臉色連變,看得出心裡掙扎不已。
呼律一屁股坐下,冷哼道:“算了算了,自己都是軟蛋了,我白忙活個什麼!有好心沒好報啊!放著一個宗師還這麼膽小……索性沒兒子罷!”
“不!!!”阿里突盛怒,拔刀而起,呼律身後隨從驚起,也紛紛拔刀,阿里部的人更是不甘示弱,噌噌刀聲不絕。一時間,帳中氣氛緊張無比,只有阿里布還是安坐如泰山,冷眼旁觀。
阿里突拔刀砍下,閃亮刀光過後,木幾一角被砍掉,憤怒沉聲道:“出兵!”
阿里布緩緩站起,迎著阿里突的目光道:“我說的話,你該想到結果。”
阿里突搖頭,悽然道:“阿布,舅舅對不起你,只是,現在,無論如何,我不想多想,不想有什麼退路……你看著辦,最好活下來……舅舅一切,全給你了……”
轉身對阿里部的人大喝:“兒郎們,敢不敢去!”
匈奴們素來粗野,腦子簡單,或者可以說不到黃河心不死,哪怕明知道是思路,不到眼前不會考慮,個個嗷嗷叫著。
阿里布冷冷的盯視下,呼律不為人知地笑著,當然,即便是阿里布現了又怎麼樣,這是匈奴們向來的心理大勢啊!
嘿嘿,拼吧,拼光了最好,哪怕我帶來的兒郎全部死掉呢!可你們還要搭上一個宗師呢!
………【第三十五章 被襲】………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出阿里部,呂飛便一系列命令傳了下去,前有導,後有衛。
前出偵騎查探警戒,尋找適合紮營地——與來時的悠閒不同,這時候同行的將近三百被解救的漢人百姓和一大批牲畜,符合安全和規模的營地更難找。
後置的警衛則分成數個小組,在距離本隊最遠兩天的路程上到本隊之間分程佈置。每一組又兩部分,一部分帶號角在靠近後方巡查,有警則吹號以通知靠近本隊的那部分,以點燃事先準備的材堆,煙警示——如此迅傳遞到倒數第二組、第三組……然後就可以全力向本隊逃跑了。
諸生十分興奮。
昔時便在征戰頻繁的春秋戰國,各國尚有各種幫助、贖買流落異國的本國民眾的法律(子貢贖人與子路受牛,義利之辯大家應該很清楚吧?),更何況一向在外族面前強勢的存四百年之大漢帝國?
若說先前因朝政混亂,連使中郎將都沒有了,諸生無能為力還說得過去,那麼現在呂飛都強勢把人要回來了,家學嚴格的諸生豈能坐視不理?這時代計程車人,還沒有喪盡那種敢為天下先、為民請命的風骨——更何況一直在向呂飛討教各種學識期待做出番事業的他們,眼前分明就是個校驗胸中所學的絕佳實習地啊。
於是,喜於數算又在呂飛這習得後世初中階段水平數學的司馬錯弟子張聰,開始忙碌起統計人員、牲畜數量,分冊清算;向來在家族打理雜物又向呂飛請教統籌、組織學的殷肅忙於規劃起後勤;熟習經典又新習得宣傳、輿論戰、心理學的馬融家族旁支弟子馬維,開始了嚮往中“政委大能”的對解救同胞的安撫、洗腦、拉仇恨……如此種種,諸生在統計、後勤、組織、行政、醫務、情報等各方面分組開始了各就各位的實習,婦孺老弱乘著粗製的大車,由阿里部賠付的牛馬拉著,以前被作為“牧奴”的青壯們趕著牲畜,日出而行,日落紮營,一切井井有條,讓呂飛他們輕鬆不少。
落在呂飛三人眼中,自然是大感欣慰。漢代所謂“門生故舊”的力量是何其龐大,盤根錯節啊,韓馥的富饒的冀州為什麼丟得那麼輕鬆,因為他是袁紹後面袁家的門生,情勢讓他不得不一步步落入袁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