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這個山洞洞口不是正中,阿里布當初本就是隨便在洞口找了個地方燒烤,靠近這橢圓形的山洞較淺的一側洞壁不遠,另一邊遠離洞口深闊的部分被僕人們清理了安置了呂飛他們。
挪動了了柴火攤開在洞壁邊烤了好一會。中原,或者更南方,此時已經是春末夏初了吧,北疆這邊卻還是仲春的樣子,晚間陰冷(不要用現在的氣候去看漢末,不像現在溫室效應全球變暖,而且據說那時是僅次於明末小冰河的又一個冷期,天災不斷,不然也不會導致後來的亂世),尤其這少人來的山洞,陰氣較重,不烤一下的話,留下隱疾就不好了——然後就熟練地把火堆搬開到洞外,待到溫度低去,便取些細枝幹草鋪上,去馬匹行囊裡拿出氈墊蓋毯,臨休息前鄭重去向呂飛道晚安之意,一板一眼地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呂飛倒是很想和他聊聊的,但是士族門閥的威力此時已經初顯,與那些白丁交往是很讓他們不齒的——公子哥中,馬維是扶風經學大家馬融(就是侍女都精通毛詩的大學問家鄭玄和劉備、公孫瓚老師盧植的共同老師)宗族分支弟子,殷肅是大族殷氏(殷商後裔)長平分支的弟子,司馬默是司馬先生宗族河內司馬分宗弟子——更何況是個胡虜(?)武夫?而阿里布也是對這些世家公子不屑一顧。
呂飛不得不斷去對阿里布表示親善的心思,隨意和眾人閒聊,四書五經、君子六藝、自己以往旅途見聞求存、諸家兵法謀略、歷代先賢治國之道……
而在呂飛他們聊天的時候,阿里布即便一番忙活中,耳朵也豎得直直的,更清楚知道呂飛不凡的他,期望在這些閒言碎語中,能聽到如不久前得到的指點一樣的提示。除了之乎者也他不通,禮樂教化聽而不懂,書、數直接無視,治國之道更是如牛聽琴……只有射、御還有點興趣,論及野外生存、兵法謀略更是聚精會神,暗中與自己以往戰陣對比,雖然這位大人時常有些新名詞聽起來不大懂,可是茫茫間卻覺得一針見血,極是傳神有理,當下默默記憶。
直到呂飛他們開始安歇,阿里布才意猶未盡地放鬆下來,感覺腦子都不夠用的了。想起以往在大人身邊的和別處接觸的那些先生們,卻感覺他們是如此的蒼白,甚至有的連那些公子哥都不及——怪不得這些驕傲的豎子們要向大人請教呢。
雖然他一向看不起這些文弱的只會誇誇其談的傢伙,但是從他們和大人的對話中,他對這些公子還是有點佩服——追逐知識和真理向來是人的本能。
周圍漸漸平靜了,除了篝火偶爾噼啪的聲音,就是輪值的護衛們走動的聲音,和圍坐著細細低語,還有馬匹們偶爾的響動……
阿里布少有的失眠了。
雖然趕了一天的路,又全力進行了兩場戰鬥,本應疲憊不堪,沾上枕頭就睡。但是,今天的遭遇實在太離奇了——見識了銀狼異種,然後本是招待“兄弟”的燒烤遭遇了刁奴,本以為平常的衝突忽而讓他見識了三個宗師,其中甚至還有被他斷定越三大宗師的一位大人!蒙指點而後又偷偷收穫了好一番“本事”,此刻他的腦子亂七八糟,胡思亂想的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是一個漢人。
沒錯!漢人!他暗暗握緊了手——雖然身上還有胡人的血脈,但是,我就是個漢人!
他的外婆,是以往匈奴們無數次或降或叛中,無數次的邊疆搶掠中一個平常的不幸的犧牲品——就如後來的蔡琰蔡文姬——後來就有了他的母親。
或許是自己所受的苦難,或許是身上血脈的召喚,讓他外婆難忘故土,於是早早憂傷辭世,而母親的遭遇和叮囑,自小受的別樣的目光使他母親總想著離開這個地方,去母親的家園——於是有一天,當阿里布的父親,一個小本錢的行腳商來到的時候,她決定悄悄跟著走了。
但事情沒完,阿里布的“舅舅”,現在的阿里部小王,奉命來抓了他母親回去,所幸草原一向都對商人比較客氣——不然的話,漢朝嚴厲的鹽鐵專賣會直接讓胡人迴歸到石器時代——只是打斷了他父親的一條腿,他們可不敢負上殺掉商人的名聲,否則沒人會來部落貿易,他們可就要窮死了。
但是後來還是那麼戲劇性,因為他母親已經嫁給了他父親,雖然草原風俗不講究貞潔什麼的,但是本來想著奇貨可居的老王暴跳如雷,因為不值錢了!最後他舅舅建議下,勒索了他父親一大筆鹽、鐵鍋菜刀、布匹,又把人送來了……
不幸又生了,在他不到兩歲的時候,不知怎麼就連滾帶爬的走出了母親的視線——父親拖著條殘腿繼續行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