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娜收回了目光,直直地望著前方的荒路,化學酸味透入防護面罩裡,十分刺鼻。
她不讓自己的眼神有痛苦,不讓。
車子要前往的地方是“骨血鎮”,那是骨血區現今唯一還存在的定居點,有那麼幾萬人一直沒走,接受了核汙染的重塑,與流光城的霓虹燈互相隔絕。
一些搖搖欲墜、破敗殘舊的房屋,以及一些長期紮下的帳篷,稀疏地落在原本城市的廢墟之間,形成了幾條甚至沒鋪好平整水泥的街道。
這片連雨水都不愛光顧的破地,這麼多年了也沒人收拾起來。
當洛娜駛進了骨血鎮的範圍,遠遠就察覺自己已經被破地裡的一些狙擊槍和目光瞄準,如果不是車身上的血刀片標誌,她進不去。
很快,皮卡車停在了一面崩塌的牆邊,牆上有無數人的血掌紋和一行血字:
【骨血誓存】
洛娜下了車,踩著滿地的瓦礫,從這鎮子入口走向前去。
那前邊有衛隊似的一些持槍男女投來目光,遠處有些路人在望來,街道兩邊一些破舊的房屋、店鋪和酒吧,走出了更多的人到街上。
所有人都充滿著近乎於惡意的警惕,來骨血鎮的人可不多見。
洛娜走向他們,心裡忽然一片空白,十五年了。
在夢中,她回來了很多次,但這一次,是實實在在踩在這骨血之地上。
“你是誰?”有一個年輕男人喊問道,“哪個血刀片?是有什麼事來嗎?”
隨著這一聲叫喊,越來越多的鎮民被驚動,彷彿是一群老鼠從破洞中鑽出,街上人影晃現。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沒穿防護服、沒戴防護面罩什麼的。
有些人已經發生畸變,並據此加以改造,乾脆把扭曲的骨頭從皮肉下釋放出來。
而那些在核汙染後結合而生的孩子,卻展現著生命的頑強,看上去一個個都還正常。
“我是洛娜-盧德。”洛娜就這麼說了出來,“我要見傑奎-比格斯,我有個問題要問他。”
那邊街上的人們怔了怔,隨即響起一片低聲的譁然。
除了一些孩子,這裡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洛娜-盧德是誰。
凡是十五年前就存在的人,即使是個小嬰兒,當年都與她一起並肩走在前線過。
“洛娜?”一個體胖的中年女人頓時激動不已,“真是你?你回來了?”
很多人的眼神紛紛變得不同,像有什麼久遠的微火驟然重新燃起。
他們多年來守在這裡,骨頭被打斷,又重新生長,皮肉也有了不同過往的顏色。
只有鮮血的顏色,一直未變。
彷彿一切都是為了等到這一天,羅頓-盧德的女兒,骨血之女,回來了。
就在這片嘈雜沸騰燃起之際,鎮子裡處駛來了一小支車隊,下來了一群人,眾人對他們都很尊敬,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身穿厚重外衣的國字臉高壯男人。
那外衣金屬材質,有著很多顏色各異的電子線,但同樣像一堆破銅爛鐵。
傑奎-比格斯,現在骨血幫的領袖。
在羅頓-盧德完蛋了之後,比格斯就上了位。
那時候要排頭目,比格斯是能登上頭號卡車去的,而且是為數不多逃過劫難的頭目。正因為這樣,大家服他,他也就能帶領剩餘的這些人誓守這裡。
洛娜對這個中年男人記憶不多,只知道對方從她小時候就不喜歡她。
“她是洛娜-盧德。”這時傑奎-比格斯來到人群的最前,一句話讓眾人更加轟然。
只是他接下來就指著洛娜,大聲道:“但她不再是骨血人!”
這片破街頓時寂靜了下來,一張張略有畸變的臉龐上神情複雜。
“洛娜,看看你。”傑奎-比格斯又說道,“戴著一副防護面罩裝模作樣的鳥樣,在城內混久了怕這裡髒?被你老子看到,他可得笑死!”
眾人越發沉默,面色恍如破裂的地面。
那個胖女人急著想為洛娜解釋,卻語拙說不出什麼來。
“我是二程式者獵人,我不怕變異,我戴這個鳥面罩是要表明,洛娜還沒有真正回來。”
洛娜一邊說著,一邊猛地一下把鳥嘴面罩揭了下來,露出了酷冷的面容。
這下子,胖女人等很多人都忍不住激動,“是洛娜,是她……”
這些年洛娜雖然沒回來過,但骨血之女長大的照片是早有傳播的,大家知道她。
“我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