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候,越野車幾乎撞中幾個衝過的孩子,他們在爭搶垃圾堆裡翻挖出來的一個罐頭,罐頭裡還有吃剩下一些的快要變腐的爛肉。
正拿著罐頭的那個孩子一邊慌不擇路地奔著,一邊往罐頭挖著剩肉往嘴巴里塞去。
除了洛娜還悠然自得似的抽著煙開著車,車內其他三人都很沉默。
所謂的黑狗街,就是由很多破鐵棚子、帳篷,少數低矮的混凝土房屋擁擠而成的一條爛街,牆上到處是斑駁的鏽跡,各種的黴斑以及腐物。
在這些破棚爛屋前面聚集著人影,破爛襤褸,不似人樣,嘈雜不斷。
一些妓女站在街邊等待客人,用化妝品垃圾打扮得亂七八糟,很多像安琪這個年紀、甚至比她還要小的女孩兒也是那樣招客。
而有些女孩的手上,就抱著個嗷嗷待哺的娃娃或者半大的孩子。
“她們多數是被貨運佬搞大的肚子。”洛娜眯著眼地說,“有的貨運佬還會給她們喂點毒品把她們腦子也搞壞。你們看到她們手上抱著的,就是以後的垃圾族了。垃圾族知道嗎,在荒野還挺出名的。”
此時,那些人看過有幾輛好車駛過,爭相地圍上來。
有小商販兜售著垃圾工藝品,有妓女叫著價,有成群孩子乞求著食物和零錢。
“你們看看,這把梳子可是個寶貝,是銀行大小姐用過的,便宜給你們!”
“一百塊,一天,任你們怎麼玩!”
“求求你們了,好心人,給點錢吧!”
洛娜把一疊零錢往車窗外面撒了出去,還扔了幾包煙,人群爆發出一片歡騰的喊聲,像是狂歡地撿拾起地上的鈔票與煙,車子這才得以過去。
“看到了吧,在流光城,人命最不值錢。”洛娜說道。
伊麗莎白泛淚的雙目望著這些景象,卻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她做得太少了。
她難過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安琪的同誓之力,正在不斷地變得更加強烈。
“洛娜……”安琪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想問什麼問題,又不知自己想問什麼。
“小妞你就看吧。”洛娜嗤笑了聲,“不需要廢話,看看都怎麼回事。”
安琪心頭很難受,深吸一口氣想要緩解,卻只是被惡臭燻得更加難受。
“她十六歲,但她覺得自己快死了”,真是無聊幼稚……
在黑狗街也有酒吧那種地方,算是全街建得最好的地兒,過來尋歡作樂的貨運佬一群群,就摟著那些年輕姑娘,不管嫖客還是妓女都又髒又臭。
不時有酒鬼被扔出酒吧,連身上的衣服都抵了酒錢,昏睡在路邊好像死了。
如果哪個酒鬼真死了,就會被人拖拉到遠一些的沼澤垃圾堆扔進去沉了拉倒。
在酒吧旁邊還有人們排成了一條長隊,被衣著整潔的幾個中年男人挑選著什麼。
“哦那裡啊,那些就是變態有錢佬的代理人。”
洛娜瞥了眼,對不明所以的兩個斯特林解釋說:“他們玩那些高階貨玩膩了,就玩玩低階貨,至於挑人是去幹啥的,我也不知道,或許你們能告訴我哈。”
安琪臉色蒼白,不知道有幾分是被惡臭燻的,又有幾分是由於心中的茫然。
顧禾悄然輕呼一口氣,這些景象在壽惠街當然看不到,連在巫毒區都看不到。
但是,這裡並不是一片陰沉,這裡的人也有他們的樂趣,街邊就有摔角擂臺,有小販推著手推車賣著絕對不衛生的小食,大人與孩子都笑罵、爭吵、打鬧。
對於這樣的爛泥塘生活,這些人早已習慣。
而對於那些從未去過伊甸湖區、中心區、花園區甚至歌舞伎町的人,他們不知道也想象不出還可以怎麼活,孩子們以為世界就是這樣。
“安琪小妞,你們在天堂,我們在爛泥塘啊。”洛娜笑說,“人和狗的區別嘛。”
“洛娜,莉茲姐……”安琪說不出什麼,在車座上似乎坐立不安。
顧禾注意到安琪正處於一種臨界點,而洛娜不善說好話,伊麗莎白自己又在恍惚。
他自己也是有些感觸,就說了出來:“安琪,這些爛泥塘街狗很噁心吧,他們粗俗、髒汙、低劣,說不定還兇狠、惡毒,可憐又可憎,像垃圾一樣,比垃圾還不如。”
“但是,又是誰造成他們這樣的呢?”他問道。
安琪又再沉默下來,望著車外破落不堪的街道與那些垃圾般的人群。
她身上還是穿著一套時尚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