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一骨碌坐起身來,笑著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張羅著去接你們放學呢,哪知道倒是讓麻雷子他們給放倒了,瞧瞧,回到家,這待遇就是不一樣,熱湯的水,熱湯的粥,哪兒找去,如今你們長大了,我這個大哥也算得濟了!”
邊熱切地和弟弟妹妹說著話,薛老三手上也是不停,擦了把臉,便靠在床頭慢慢喝起粥來。
清晨的陽光格外清澈,透過窗外的竹林,照進屋來,灑下斑駁的輝光,這是可感不可觸的溫暖,正如屋內這相對而坐的三兄妹。
薛老三很喜歡這種淡淡的溫情,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他不曾和小晚,小意這般靜靜獨處了。
一改往日的狼吞虎嚥,這碗粥,薛老三喝得極慢,足足耗了二十來分鐘。
喝粥的空當,薛老三自也沒忘了和兄妹倆閒聊,話題輕鬆至極,皆在校園、小傢伙身上打著旋轉。
吃罷早餐,薛老三便起了帶小晚,小意出去遊玩的心思,明天便是國慶,他肯定沒有時間,國慶結束後,他得實施早盤算周密的大計劃,更沒空和倆兄妹親近。
孰料,天不遂人願,兄妹三人方準備妥帖,兩輛軍用吉普殺到了門外,未多久安在海那越見龐大的身軀,出現在了門內。
進得門來,安在海便呼喊開了,“老三,我說你小子心真大,怎麼都這鐘點兒了,你還在家磨蹭,喲呵,看你們仨姊妹這架勢,莫不是還打算出遊?跟你小子這境界比起來,我這點兒城府算是白修煉嘍!”
小晚和小意皆認識這位性子隨和。愛開玩笑的安伯伯,知曉這位安伯伯一來,大哥肯定要忙正事了。
姐弟兩人禮貌地和安在海問好。並和薛向招呼一句,自己出門去了。
“二伯。您怎麼也回來了,莫不是也想趕著國慶的熱鬧,您呀,真是老夫聊發少年狂,都多大年紀了,還湊乎這個?不過您要湊乎,是不是得顧慮上頭的條令,國辦都發了通知。說是隻許在京的中委參加,您總不能為了攙和這個熱鬧,就專門跑回來一遭嘛。再說,您要湊熱鬧,您該去熱鬧地兒啊,來攪合我這野遊,算哪門子事兒嘛!”
薛老三對安在海的突然駕臨,打斷了他和小晚,小意的難得閒適時光,極是不滿。
“呵。你小子倒是嫌棄起我來了,我這算什麼,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我看你小子的良心是大大的壞。行,那我來問問你,你這會兒打算去哪兒,是不是想著帶小晚和小意出去晃盪?薛老三啊薛老三,我說你心大,看來還是小瞧你了,你小子整個兒一沒心沒肺。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有意思優遊林下?”
“你知不知道。中午十一點半,在大禮堂二號餐廳舉辦國宴。你小子知道麼,還有一個鐘頭,報到時間便結束了,你小子明不明白,要不是老子多個心,你小子這回就等著吃掛落吧。”
安在海的一連串的急問後,終於丟出了重型炸彈。
原來,安在海倒非是薛老三所言特意為了湊這熱鬧,才從閩南特意趕來,而是薛老三忘了安在海另一個不起眼卻重要的身份,候補政局。
這個身份,足夠安在海獲得正式的邀請,登樓觀禮。
至於安在海如何在這個當口,出現在了薛家宅院,也非是安在海說的他特意關注薛老三,而是因為到達大禮堂後,他安大書記閒極無聊,便想來尋薛老三這個妙人聊天閒敘,打發這等待時間。
哪裡知曉,他安大書記行到薛老三本該待的三號花廳,根本就不曾見著薛老三,再要來登記簿,發現薛老三根本就不曾登記。
這下,安在海意識到問題嚴重了,這才驅車趕了過來。
也就是安大書記底蘊身後了,尋常人進了那處,哪裡是說出來就出來的。
卻說,安在海話落,薛老三身上的汗毛立時就炸了起來。
他翻出隨身攜帶請柬,再次確認了時間,疑惑道,“上面的時間沒錯啊,寫到十月一號,今天才二十九啊!”
薛向一說話,安在海就惱了,猛地扯住他胳膊就朝外邊拉去,邊扯邊道,“少跟老子扯著沒用的,還不快走!”
不由分說,安在海便將薛老三扯上了車,立時便吩咐司機,以最快的速度,朝長安街趕去。
薛老三屁股方在車上坐穩,安在海劈頭蓋臉便道,“我說你小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不,簡直就是個大糊塗蛋,你真以為你拿的那個破牌牌上寫著十月一日開始,就十月一日開始,你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哪次的閱兵,不是前前後後,準備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