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文自以為這番笑裡藏刀的話說得漂亮,殊不知便是和他貼得最緊的顧俊明都有些反胃了。
你勝利就勝利了,便是要耀武揚威,也得選個時候嘛,幹嘛酸話、反話說個沒完,沒得讓人小覷,都是政治人物,怎就忘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這句話?
“薛市長,黃市長說的可是真的?”
謝明高噌地站起身來,他這會兒才回過神來。
先前,黃思文的訊息簡直如一支利箭,瞬間將他心房刺穿。
在他謝明高的規劃裡,他可是要跟著薛向,在德江好好做番事業的,再依託薛向的門路,儘量讓仕途之路走得更高,更穩。
可如今,黃思文爆出這種訊息,他的絕望與失落真是瞬間到達了頂峰。
他此問薛向,也是因為那日在薛向辦公室,親歷了那波電話語,知曉了薛向背後的實力。
上面若真有調令,調走薛向,黃思文都知道了,薛向也一定得知。
“明高同志,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同意捨不得薛向同志啊,可有什麼辦法呢?像薛向同志這種經濟幹才,自然是適合到更艱苦的地方、更需要他的地方,帶領廣大勞動人民發家致富奔小康嘛,這就叫好的鋼要用到刀刃上呢。”
黃思文渾然不覺,他此番的行為有多麼惹人生厭。
“你明白個六。”
謝明高突然爆發,竟在常委會上喝出了粗口。
霎時,黃思文到達巔峰的爽感,被這一聲粗罵,瞬間澆滅。
也難怪謝明高惱火,薛向這一去。他所有的綢繆、野望,都盡付東流。
的確,薛向雖去。他謝某人的位子依舊穩固,且有了薛系這座大山。仕途之路定也不會似前番那般蹉跎。
然,他跟薛向相交之日終歸淺薄,感情分上賺的不夠。
再者,跟在薛向身邊做事,就憑這位衙內的折騰勁兒,還用擔心功勞嗎?
三五年堪磨下來,沒準兒他這副廳就成了副省。
偏生黃思文這般一折騰,薛向必然調離。簡直就等於壞了他謝某人的仕途之路。
常言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斷人官路又該如何呢?怕是要誅滅九族了吧。
有了這番因果,也就難怪謝明高焦躁欲狂。
“謝明高!”黃思文拍案而起,指著謝明高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跟我講話的,你,你……”
黃思文氣得嘴皮子都哆嗦了。
爽到頂峰,怒到癲狂,兩者間的轉換,不過是一句話。
的確。此刻算得上是黃思文生平之最高光時刻,他想要看到的無非是薛向予以言表的失落,外加同僚的恐懼和敬畏。
偏偏這兩者他都沒看到!
薛向仍舊一副死人臉。端坐在長桌最末,手上拿著一根鋼筆在他筆記本上寫畫個不停,好似剛才他黃某人口中吐出的霹靂,就根本不曾落在他薛市長的地頭上。
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謝明高這條野狗,自打有了主子,竟猖狂地沒邊兒了,眼見著主子都要走了還敢呲牙,黃思文暗暗咬牙,發誓過後的日子。非拔掉謝明高這條惡狗的滿嘴獠牙。
讓這條惡狗知曉,往後的德江到底是誰當家!
謝明高正火在心頭。黃思文不還嘴則已,一還嘴他積蓄的火氣。立時便如火山噴發一般,傾瀉下來,眼看著兩人大戰在即,看這架勢,沒準兒得大幹一場。
薛老三終於擱下鋼筆,慢悠悠地發言了:“明高同志,你這就不對了嘛,黃市長要給我開歡送會,這是好事嘛,證明我和黃市長感情深嘛,反倒是你,咱們也是市府班子的同僚,聽聞我要走了,也不見你有任何表示,忒也讓我心寒。”
薛老三這莫名其妙的話,聽得滿場眾人盡皆撇嘴。
謝明高跟薛向合作過數次,知曉這位薛市長最擅長絕地反擊,雖然如今的情況真如黃思文所言的那般,調令已然落在了白紙黑字上,幾乎不可能有翻盤的可能。
然,他還是決定將話語權交回給薛老三,看他如何生髮,當下便坐了下來。
黃思文也錯愕到了極點,他不相信薛老三會蠢笨地聽不出他方才話語裡的弦外之音。
然,活土匪此番這般言語,要麼是胸有成竹,要麼是心灰意冷。
可黃思文怎麼想也是心灰意冷的可能性居多,畢竟他那個訊息根本就不是什麼組織部朋友打來的,而是蔡行天大秘曹衛國私下裡通報的。
也就是說,蔡書記已經決定拿下他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