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眼前胖京巴等人的一番鬧騰,緣何生出,幾乎已然明瞭。
原來,今日一早,左青隨孔凡高乘車進入地委食堂之際,恰逢薛老三在食堂內,受到眾就餐幹部的熱烈掌聲。
當時,孔凡高在車中聽見,生出疑惑,便派左青入食堂去一窺究竟。
不曾想,這位左大秘實在太不著調,先是咋咋呼呼扛著孔凡高的旗子,在食堂門口耀武揚威一番,爾後,回報訊息時,又毫無眉眼高低,狂貶起薛向來,聽得孔凡高心頭火起,一拍司機老張肩頭,小車發動,便將左大秘撂在了原地。
要是別的秘書,遭遇了領導如此對待,只怕早就是廟裡失火——慌了神,接下來,得誠惶誠恐,著急忙慌地找領導道歉,賠小心。
偏偏這位左大秘實在是另類,仗著當副書記的叔叔左椒的寵溺,這位在地委大院這些年,說是過著謹小慎微,看領導眉眼的秘書生活,實則是公子的日子,四海的脾性。
當時,這位左大秘被孔專員拋下,心中壓根兒就沒半點惶恐,騰起的卻是不屑和憤怒。
不屑是對孔凡高的,在左大秘看來,孔專員絕對是在吃那位薛專員的醋,收拾不了人家,反衝他左某人發脾氣。
憤怒自然是對薛老三的,同樣是年輕人,左大秘自問強過姓薛的多多,孔專員收拾不了姓薛的,憑什麼對他左某人發火,再說,孔專員收拾不了姓薛的,那是他沒能耐,不代表他左某人不成。
一念至此,左青同志愣是連自己的上班地點——孔凡高辦公室都不去了,招呼也不打一個,徑直奔了黑水縣公安局尋了蔡京問計。
說起來,這位左青同志和蔡局長相識,還再蔡京調任黑水之前,本來嘛,省城的衙內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恰好這二位都好鬥犬,便因此結識。
及至,蔡京調任黑水縣公安局,到了德江地頭,左、蔡二人的走動便越發頻繁起來,兩人一是臭味相投,二來,左青曲意結交,經常引著蔡京在德江尋訪鬥犬,一來二去,兩人竟成了好友一般。
如今,左青遇難,頭一個想起的便是這蔡局長。
這蔡局長本是衙內脾性,尋常人求上門來,都少不得為一顯公子能量,幫上一幫,更別提左青這親密朋友。
更何況,左青要對付的那位,正是讓蔡局長心肝兒疼,切齒恨的薛專員。
彼時,左青方道出要收拾誰,蔡局長便一拳頭砸在辦公桌上,接著捂著骨指,嚎喪了半晌。
嚎喪方罷,兩人便計較起入手點來。
要說這二位心術未必如何方正,可到底是公子的命,經歷得太少,便連害人都想不出法子。
更何況,那位薛專員不是好相與的,人在官場,要下手,自然不可能向對付尋常人那樣,找一群人揍他一頓了事,自然得用官場手段。
思來想去,不得要領,蔡京惱了,便招來了局裡最先貼過來的心腹王副局長一道參商。
那王副局長是老官油子,最是玲瓏,一聽說要對付的是那最難纏的薛專員,心頭就酥了一半,他如何不知道攪進這種層級的爭鬥的危害,那絕對是勝未必有功,敗必然領過。
可偏生蔡京這衙內局長的面子,是萬萬駁不得,得虧王副局長好腦筋,來了一招順水推舟,便把黑水當地有名的訟棍兼地痞賈三賴,也就是那肥京巴給推了出來。
而那賈三賴原本也算得上文化人,混了個高中畢業,偶然在幫助友人的一樁爭產官司上嚐到了甜頭,爾後,便乾脆以此為業了,壞人夫妻,致人兄弟失和的事兒,可是沒少幹。
而這傢伙也不是光靠渾賴吃飯,也算是術業有專攻,幹一行愛一行,操此業後,還真就專心學習法律條文,查漏補缺,總結案例,算得上新一代有文化村痞。
加之訴訟之事經得多了,官場上的勾角,也領略了一二,因此,算得上游走在黑白間的人物。
而這傢伙向來膽大,平素只苦無天梯攀登,今次徒蒙一縣之公安局長相召求助,歡喜得賈三賴渾身的骨頭輕得快沒了二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