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罵,薛老三能做的自然只有充耳不聞。
卻說,薛老三一句話落,孔凡高腿陡然一軟,虧得身後又椅子阻擋,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這才沒摔倒在地。
可饒是如此,此刻,他的胸腔就似用陰溼的柴生火,卻偏偏阻住煙囪的廚房一般,鼓鼓的濃煙,差點兒沒漫出七竅來,若真鼓出來,七竅生煙這個成語,就不只是誇張而來了,而就有了現實版了。
而這會兒滿場眾人,心中就剩了一個詞兒——解氣,便是宋祖貴心裡也莫名其妙地騰出了爽快的感覺,沒辦法,誰叫他也曾捱過孔凡高這般訓斥,他不敢反抗,卻不代表不願意看孔凡高在這罵人耍威風上面,栽個大跟頭。
“薛向,你,你……”
孔凡高大口喘著粗氣,伸出熊掌一般的大手砰砰直拍著桌子。
忽然,陸振宇恨恨一拍桌子,喝道:“行了,薛向,你也太不像話了,看你把專員氣成什麼樣了,也太不尊敬領導了,虧得是專員這種胸懷寬廣,有風度的領導,若喚作是我,我一定上報省委!”
薛向若有若無地瞟了陸振宇一眼,便衝孔凡高道:“我先向孔專員道歉,多謝孔專員海涵,不過,我確實不知道孔專員為何生氣,若是因為我沒要回錢,工作做得不好,可我想說的是,孔專員的脾氣,是不是太急了點兒,據我所知,您還特意給我寬限了一個月,如此一來,我要債的期限可是五十天,如今五十天不到,就算行署的板子要打下來,恐怕也不爭一時吧,再者,行署現在是突擊核實進度,可早先也沒說到某個時刻就得完成任務的多少部分,如此不教而誅,就是報到省委,我也不服!”
浮沉宦海多年,薛老三也越來越滑不留手了,他先向孔凡高道歉,接的就是陸振宇及時為他搭的梯子,畢竟在會上如此頂撞行署專員,雖然做的隱晦,可要是傳到上面,終究犯了忌諱。
因此,他這就坡下驢一般的道歉,就是將門面做光滑。而隨後的反駁,那就是在擺事實,講道理,以硬對硬,因為他佔著道理,意思是就是你孔凡高真報到省裡,老子也不怕!
如此,一軟一硬,薛老三便把自己的四面八方守衛得周全了。
“哼!好一張利嘴,薛助理在京大唸的是廣播系吧!”
雖然方才樂意看孔凡高吃癟,可這會兒,薛向逆襲上門,宋祖貴卻沒忘持槍護主,“按你的意思,你一分錢沒要著,任務完成進度為零,專員身為領導還說不得你!”
“宋專員別偷換概念,我何時說專員批評不得我,我只是說時間不到,算不得我無能,既非無能,又何須被批!”
“算不能無能,哈哈……”
宋專員似乎像聽了什麼可樂的笑話,仰頭大笑:“下去十五天,遍訪十八家工廠,你沒要回一分錢,這不算無能,我真想不出什麼才能稱之為無能了,是不是要弄到自己的錢反被那十八家工廠要了去,才算無能!”
薛向淡淡含笑,“宋專員讀過《三國演義》吧?昔龐統歸先主,因面醜,不為先主所重,只委一區區縣令,龐統到任後,終日飲酒放歌,不出面視事,張飛聞之,賓士相問,龐統說,一縣之事何其小,且看吾治來,當即,便升堂問案,一日結百樁案,先主乃驚,遂拜龐統為副軍師!呵呵,我想即便宋專員沒讀過《三國》,總是蜀中人,此故事正發生在蜀中,宋專員當不會不知吧!”
宋祖貴滿臉烏氣,“好大的口氣,你薛向敢自比鳳雛!”
“鳳雛又如何,不過一作古之人罷了!”薛老三面怒狂態,緊跟著促狹一句:“即便龐統活到現在,他也考不上京大!”
噗嗤,
正低頭淺囁著茶水順氣的孔凡高,猛地噴出一道水箭來,將桌上的人民幣打溼了好大一灘,未幾,又是一陣急咳,慌得坐在他身後的宋昆慌忙起身,拍著他背脊,助他順氣!
宋祖貴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卻再不敢再回嘴,一來,道理確實不在他手中,二來,他懷疑即便是道理在自己手中,也能被這小子說得啞口無言,啞口無言還是小事,要是把孔專員給氣出個好歹,那可就麻煩了。
如此這般,宋祖貴也閉了嘴,直惡狠狠瞪著薛向,不住鼓動著泛青的麵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