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了。最近半年中都未曾有意外。不過……”他猶豫了一會兒,“這半年陸公子在外奔波運糧事宜,與女子間……很少……”
這就是說,藥效如何誰也不能肯定。葉明淨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種估計、大概的資料,叫她怎麼去判斷?陸詔到底是對藥物免疫還是這半年的確有效了都不能準確的定論。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是在現代,除非結紮,也沒有百分百的避孕措施。
殷戒的藥應該是有用的,計都自從服用後,就從未出過意外。陸詔總不會正好是那個免疫者。衛七沒有跟著北上,那麼從離城至海邊那一天為止,中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之前他連續服藥一年,從時間上來說,陸詔那時應該還在藥物有效期內。可若是這樣說來,計都從藥吃完了到村落裡那一天,也有快兩個月的時間,同樣也是藥物有效期。
葉明淨心中異常煩躁。她在白天時找殷戒過來隱晦的詢問過,殷戒答曰:個人體質不同,藥效期也不一樣。
這種朦朧兩可的答案,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兩樣?到底是誰提前對藥物免疫了,她沒有任何辦法判斷。
不知道這個,就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葉明淨腦中混亂,怎麼就這麼巧了呢?
良久之後,她揮退了衛七:“你下去吧。回陸府繼續你的任務。”
衛七退下,房中只剩下她一個人,靜靜的靠在椅背上,一雙黑玉瞳孔如陰霾天氣下的大海,波濤沉沉。
在這個沒有DND檢驗的時代,想要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只能等他長大後從長相來判斷了。這對一個女子來說,固然很鬱悶。可她不是普通女子。她是皇帝。事情能弄清楚最好,弄不清也就算了。她需要解決的,是這個孩子出現後會帶來的一系列朝局影響。
從這個角度來說,腹中孩子的生父不明反而是件好事。生父不明,可以避免父族勢力上升,避免政治格局的動盪。不會對皇長子葉初陽造成威脅和影響。當年葉初陽的出生,她不是還處心積慮、故佈疑陣的在朝臣們心中弄出個生父不明麼?
這兩個孩子,本來就應該只屬於她葉明淨。在成年之前生父不明更加有利於他們的成長。玉牒之上,他們則都是皇后的孩子,都是嫡子。
這是最有利的選擇。
至於對那兩個男人,她的打算是實話實說。
欺騙是不能長久的。況且,無論是陸詔還是計都,她都不想去騙。陸詔太精明,騙他需要周密籌劃,耗費精力。為這類小事不值得。計都她不想去騙。對著朝夕相處的人,揹負有關他的秘密,是一件太過沉重的負擔。她何必將自己搞的如此勞累。
她又沒指望在那兩男人身上找什麼愛情,大可不必患得患失。身為帝王,穩固局面才是最重要的。她需要孩子,一個葉初陽顯然不夠。既然如此,這個孩子來的時機雖不是最好,卻也不差。
陸詔是政治生物,不怕他不接受這個結果。計都身為這一代天波衛頭領,職責當凌駕於私情之上。他也不會分不清。
唯一受到傷害的,只有孩子。
可皇家的孩子哪有那麼好做?享受了特權就要付出代價。世界不是美好一片,她寧可孩子從小看見這些殘忍,也好過成年後再吃苦頭。溫室中長大的孩子會如何,前世的嶽晶晶還不夠警醒嗎?
兩權相害取其輕。這般做,是最好的。
捋順了事情脈絡,她長長吐了口氣。剛想站起來,後背就是一酸。這才發現,身體太長時間維持了一動不動的姿勢,脊背僵硬酸脹的厲害。
是了,她現在是兩個人。得時刻注意。孕婦食譜什麼的,都得及時補充上來。不然體內微量元素不夠,孩子和大人都不健康。
捶了捶腰,她打了個呵欠。這種忙碌的時候懷孕,還真是夠添亂的。
一雙溫暖的手扶住她,溫熱的掌心輕輕揉著她的後腰、脊柱、手臂關節。計都低聲勸她:“您現在不能勞累。”
葉明淨知道他是看見衛七走了才剛進來。輕聲道:“叫衛七來,是問陸詔吃藥的事。”
計都手下頓了頓。之後繼續給她按摩穴道。
“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她回過頭凝望他的眼睛,“你懂我的意思嗎?”
計都手上動作停下,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平靜的扶著她躺到暖榻上,開始按摩腿部的穴位:“如此也好,這樣我還可以多陪您幾年。”語氣平和的闡述,“天波衛除了內侍,一般來說是可以有孩子的,只是不可將孩子留在身邊。要麼將孩子送人,永不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