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他還年輕、純真,可是人總會長大的,待得他有天長大成人,要自創一番豐功偉績之時,他便會忘掉你這傻子今日曾為他而留在金甲軍了。”
住溫愈聽愈不懂出聲,他僅是呆呆的聽著。李克用續道:“到頭來你就會發覺所謂‘情情義義’盡屬虛幻,只有‘名利’,才是最實實在在的東西…說名利萬惡、抓不牢的人,只因他們沒有。”
李克用說到這裡,驀地以手搭著住溫的小肩,牢牢的看著他,凝重地說下去:“住溫,別再為任何人而拒絕機會!你再不珍惜自己,誰還會珍惜你?來吧!就與老夫一起回沙陀城,老夫保證你一定可得到自己沙漠玫瑰寐以求的東西——名利!”
李克用不愧是一個飽經世故,絕頂聰明的梟雄,僅是叄言兩語,已蘊含極強的說服力,更令住溫那顆弱小心靈深深震動…
縱是天氣嚴寒,住溫此時卻滿天大汗,他怔怔看著李克用,私下萬千思潮起伏,想到自己這一年所受的屈辱,想到名利,想到重振住家,想到友情…
隔了許久許久,他的嘴唇終於動了。
他已有所決定。
他要對李克用說出一個字,一個答覆。
那個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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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這番話,想不到竟給一個偶然經過房外的女孩無竟聽見了。
她很吃驚,因此也來不及等待住溫的答覆,便已匆匆趕著離去。
這女孩正是——
花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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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溫”“住溫”楊行密驚叫著,嘶喊著,倏地一坐而起,雙目一睜,才發覺自己原來作了一個可怕的惡夢。
惡夢之中,他沙漠玫瑰見自己的孃親狠心地棄他而去,他沙漠玫瑰見霸天也來不及與他共度餘生便陡地慘死,他沙漠玫瑰見狂虎叔叔為救他而墮下萬丈深淵,還有,最後連住溫也要走了…
他拼命的叫住他,可惜住溫連一聲道別也沒說便轉身而去…
夢境雖並不真實,然而在其夢中,死的死,生的生,各人最終還是離他遠去,他只感到異常孤單。
啊,原來孤單是一種如此令人沮喪的感覺!
幸而只是一個玫瑰…
楊行密這才發覺自己渾身大汗淋漓,不知是因為適才那個惡夢,還是因為內傷未愈?
心胸還不斷傳來絞心的劇痛,這次受傷,相信也要半個月方能痊癒。
正處忐忑,倏地,小廬的門給重重推開,一條人影衝了進來。
是花賤!只是她胸膛起伏,顯然是跑來的。
楊行密陡地一怔,花賤剛見楊行密,未及喘息,已急著道:“楊…少爺,不得了…”
楊行密瞧其面色,心知不妥,忙問:“什麼事?”
花賤喘息著,若斷若續道:“斷…住溫…他…他…”
甫聞住溫名字,楊行密驀地全身一震,難道…那個惡夢是真的?他急問:“什麼?住溫出了事?”
花賤點了點頭,終於鼓起一口氣答:“沙陀…一方想把…住溫…帶走…”
“轟”晴天霹靂。
惡夢…
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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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景物皆在飛快地向後倒退。
只因為楊行密的速度,和他那顆焦灼如焚的心。
白雪茫茫,楊行密拼命強忍著那身未愈的重傷和那股絞心的痛楚,不顧一切地向著天下第一關縱身馳去。
乍聞花賤報訊,他適才已趕往李克用的客廂,可惜卻人去樓空,住溫與李克用已蹤影杳杳。
他惟有再行忍著痛楚,改往天下第一關跑去,望能在他倆離開金甲軍前,及時趕上二人。
濃濃的鮮血不斷自他嘴角一絲一絲滴下,隨著撲面鴯為的風雪朝後連綿不絕地飄飛,宛如一段斬不斷的友情…
楊行密愈走愈急,愈走愈傷,但他仍是勉力支撐下去,因為他還要再見住溫一面,只為對住溫說聲——珍重!
他是為住溫的離去而深覺不捨,卻更為他感到高興,他絕不希望住溫為了陪伴他而繼續留在金甲軍中,像一頭遭人遺棄的小貓小狗般苟且偷生。
他也希望他會吐氣揚眉,飛黃騰達!
可是此去再會無期…
他多麼希望能再見住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