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在馬煜懷中仰起頭看天空,止住那些行將氾濫的淚水,終於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憤怒,都化成一個苦笑。
追悼會後的第三天,桑離和馬煜坐上返程的飛機。兩小時的航程,下飛機時是傍晚,桑離再次看見馬煜的秘書陳蔚站在外面等。看見他們出來,陳蔚揮手笑了一下。
桑離有些不好意思,扭頭對馬煜說:“現在又不是很晚,很容易招計程車的,幹嘛還讓人家一個女孩子在這裡等?”
馬煜看著桑離笑笑:“我們今晚還要一起布展的,做這一行就是這樣,沒什麼性別區分。”
桑離微微有些訝異:“你不回家?”
馬煜點頭:“我回去看看YOYO,然後去展廳。你是不是要去醫院,我可以送你去。”
桑離微微一愣,馬煜笑了,他空出一隻手拍拍桑離的頭頂:“一路上都心神不寧,還不趕快去看看。”
桑離有些內疚:“對不起。”
馬煜卻握住她的手,一邊往陳蔚的方向走過去一邊說:“不要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桑離的眼眶脹一下,她使勁眨幾下眼,把酸澀的感覺沖淡。爾後抬起頭看著馬煜,微微一笑。馬煜看到了,只是再緊緊握一下她的手。
甚至,一直到坐上車,她的手都始終被馬煜緊緊攥住。那樣的力量,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隱忍沉默。快速行進的車上,桑離低下頭,看看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沒有說話。
A…3
桑離在沈捷病房外的走廊上看見了沈悅梅。
她還是那樣梳著一絲不亂的髮髻,穿一件素淨的旗袍,靜靜坐在休息椅上,凝視著窗外緋色的夕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沒有注意到桑離,然而桑離卻發現她本來就染過的頭髮裡又多了些許鮮明的白,驀地有些心酸。
直到桑離走到沈悅梅身邊的時候,沈悅梅才突然感到什麼似的回過頭,看見是桑離,便笑了。
她的笑容,溫婉的、和藹的,帶著些許淒涼,一下子穿透桑離的心。
那瞬間,桑離突然恨不得躺在裡面的是自己——假使那樣,或許不至於讓這麼多人如此痛心。
沈悅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