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可以並有機會用全部身心去愛一個人的時候,那是我們青春的頂點,而那時的愛情,又是何等的豔幟高張!
B…5
隨後不久,六月初,音樂系舉行聲樂表演專業優秀學生彙報演出。
前一晚桑離給向寧打電話,語氣裡頗多自豪,宣稱:“這是我大學階段的第一次演出。”
向寧愣一下才問:“你怎麼不早說?”
“現在說不一樣嗎?”桑離不明白。
“當然不一樣,你早說,我就會去參加。”向寧埋怨。
一點點的小甜蜜,好像夏天涼爽芬芳的綠豆冰棒,淺淺淡淡上湧。桑離的笑容漫上來,還要做深明大義狀:“你不是忙畢業嗎?再說還有段芮師姐和我們寢室的人都說要給我獻花。”
獻花歷來是學院裡演唱會的習俗:一曲唱畢或是最後謝幕時,總會有很多年輕的身影衝上舞臺,抱著大捧的鮮花獻上去。屆時,親疏遠近、人緣好壞就一清二楚: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男朋友女朋友朋友的朋友……人人手上都是形色各異的花朵。偶爾臺上的人手裡的鮮花多到捧不過來,一彎腰鞠躬就會掉一束,臺下的觀眾大多見怪不怪,只有掌聲,以及微笑。
如果,真的有向寧給自己獻花,會是怎樣的場景?
結束通話電話,桑離趴在自己床上想出了神。
可是,回過神來,還是要去練歌,還是要一個人走在校園裡鋪滿了丁香味道的甬路上,一抬頭看見天上的星星明滅閃爍,心裡想:哪一顆在他的頭頂,他抬頭時便可以看到?
第二天,藝術劇場裡果然是花香四溢:舞臺上的花籃、舞臺下的花盆、觀眾手裡的花束……如果再加上女孩子身上淡淡的花果味道香水氣息,基本上就是一座花果山。
參加表演的有十幾個學生,大一的只有兩個,桑離是其中之一。她排第七個上場,不著急,就一個人悠哉遊哉地在後臺走廊裡開聲。高一級的師姐伍玥足夠無聊,正拎著裙角在一邊偷看臺下貴賓席,一個個地報數:“校長、系主任、教務處處長、歌劇院的……”
數到一半突然插一句:“哎,怎麼還有他?”
“誰?”桑離開聲完畢,剛走近屋裡就聽見這句話。
“梁煒菘,”伍玥躲在一邊,探頭探腦地指著貴賓席正中間的位置,“看那裡。”
桑離沿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三十幾歲模樣的男人,方方的臉孔,遠看是很像梁煒菘。可是可能嗎?好歹也是國內知名的男高音歌唱家,這麼大的“腕兒”,會來參加一次本科生的彙報演出?
便很納悶:“真的哎,沒看錯吧,是他嗎?”
伍玥指指點點:“左手邊坐校長,右手邊坐咱系主任,如果不是梁煒菘,哪還用這麼大的排場?”
那大抵就是桑離第一次見到梁煒菘——是活生生的梁煒菘,而不是CD封套上或者雜誌封面上的梁煒菘。那年他三十五歲,比沈捷還要大一些,身材算不上多麼高大,然而威望如日中天。
後來才知道兩件事:第一,梁煒菘和系主任是研究生時代的同學,這次來出差,捎帶著賣個面子看場演出;第二,梁煒菘看完整場演出,只問了系主任一個問題——“那個唱阿依達詠歎調的女生叫什麼名字”。
——威爾第歌劇《阿依達》中的詠歎調,郭蘊華選的曲目。桑離聲情並茂地唱:“父親的名字是尊貴的,而達梅斯是我最親愛的人的名字,這雙重憂傷的熱淚,流淌在我這顆迷惘的心裡……”
從觀眾席裡看過去,舞臺上,桑離將長髮挽起,盤成烏黑的髻,穿白色抹胸長裙,露出修長的脖頸來。在一片大紅大綠或金光閃閃的演出服陣營中,這一抹白,就好像“墜入凡間的精靈”——這個比喻是誰發明的?真是再貼切不過。
然而那天,桑離和梁煒菘最近距離的接觸也不過是在演出結束後,領導與業內名流上臺與演出人員握手合影。梁煒菘的手掌握住桑離手的剎那,他大概還認真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而後點點頭,微笑一下,說了句“祝賀你,很精彩”。桑離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奉上一個很甜的笑容,而後用摻雜著好奇與崇敬的目光目送梁煒菘走遠。那時候,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裡的人。
反倒是顧小影、穆忻和蔡湘,演出結束後抱了大捧的百合花,用淺紫色的緞帶紮緊了,興高采烈地上臺獻花,又指揮有照相機的男生給她們合影。
顧小影開心地摟了桑離,衝著照相機鏡頭笑容燦爛,擺出各種POSE。末了說:“桑離,你知不知道你唱歌的時候有多漂亮?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