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子的名畫‘滄海潮生圖’來,‘北斗先生’貴為書畫界的泰山,以臨摹出名,嚴冬生取這幅畫是想讓‘北斗先生’當場臨摹一副。”
“北斗先生?”
吳鵬威眉頭一蹙,他那日在整理青衫怪客的筆記之時,曾在他的書畫雜記中見過這個名字,對這個北斗先生頗為推崇,說他畫理超凡脫俗,甚至隱含武道之理,文技近乎通神,是個難得一見的畫界奇人。
尤其是“北斗先生”自創的大勢隨法,堪稱書畫界一絕,在落筆之時能夠臨摹出萬物生長變動之真髓,變化無窮盡,武人能夠得此一觀的話,受用無窮。
只可惜文人也會藏私,比武人的門派之見更嚴重,想學秘技難上加難。
青衫怪客深以未曾見過大勢隨技法為憾。
一念及此,吳鵬威心頭一動,有心想替青衫怪客圓了這個遺憾。
“那臨摹一副不就好了?”一旁的王七滿不在乎的說。
一旁的文士斜了他一眼,手中長扇一擺,冷笑說:“你可知道,這‘滄海潮生圖’乃是當今書畫界第一墨寶,其中之玄妙又豈是對著圖案臨摹這般簡單,其中光是不同的筆法就有十七種居多,你看那波浪層層相疊,其中就有點、拓、擦、潑、捺、按六種筆法,再看那波浪之中的礁石,嶙峋有力,更是有十一種法相,實話告訴你,能夠學會其中一種我輩文人便能受用無窮,臨摹,又豈是那麼簡單的。”
說完,文士扇子一收,極度不宵的上下掃了幾人一眼,彷彿看土包子一般:“你一介武夫,不懂這些風雅也算正常,罷了,我和你們說這些幹嘛。”
眼角一抬,再也懶得看吳鵬威一行人。
王七大怒,他向來狗仗人勢慣了,就想上去揍人,被吳鵬威給攔了下來。
場中已起變化。
北斗先生面色凝重,在畫前走來走去,顯然心中極為煩躁。
嚴冬生長的吊眉三角眼,一副薄情寡恩的模樣,他潤了下嗓子,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後慢條斯理的問:“北斗先生,這畫中的真意你可看出來了?”
北斗先生只是來回走動,不作言語。
嚴冬生冷笑一聲:“哼,早聞文心閣的‘北斗先生’名動天下,以畫聞名,近日更是即將被當今聖上召入帝都,主管禮部,我原以為該是何等博學,如今一見,卻不過如此,唉,當真是盛名下多虛士啊。”
說罷,他又一拂衣袖,從懷中取出一枝色澤漆黑的毛筆,大聲說:“此乃雲荒墨家所鑄的名、器,乃是前朝畫界聖手陳道子的藏品,傳聞此筆所畫之物,雖經千百年不會走形,雖說不是價值連城,可謂價值連城,這武王城內富豪眾多,只要振臂一呼,不怕賣不出好價錢,今天,只要誰能臨摹出陳道子的‘滄海潮生圖’,老夫就將此筆贈與他。”
眾人盡皆意動,前朝聖手之物,對於這些儒林弟子來說,不啻於千兩黃金,甚至猶有過之。
一時間,人聲鼎沸。
唯有人群中的吳鵬威搖了下頭,對著一旁的幾人說:“這老頭故作慷慨,有些貓膩。”
嚴冬生見眾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心中也大是得意,他算計精明,這些傢伙哪裡能夠臨摹出陳道子的真髓,“滄海潮生圖”其中的技法繁多,而且很多角度必須透過精確的計算才能下筆。
昔日陳道子乃是一代算術大家,尤擅計算佈局,這“滄海潮生圖”就是他的巔峰之作。
如今他故作慷慨,也不過是看準了無人能夠臨摹此圖的真髓罷了。
“不過,如果武王城內無人能夠臨摹出此畫的話,那……”嚴冬生故意一頓,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北斗先生”,指了指掛在廳堂正中央的一副牌匾笑著說:“這匾就該換換主人了吧。”
“北斗先生”的門人弟子盡皆大怒。
這牌匾之上刻著“書畫雙絕”四個大字,是當今聖上親筆而提,其中之意義深遠,價值何止連城,嚴冬生開口就衝著這張牌匾而來,幾乎就是要丟盡“北斗先生”的臉面。
嚴冬生先是故意取出畫聖陳道子的遺物,故作慷慨,然後再逞之以強,所謀深遠。
文人好面子,“北斗先生”畫中泰山北斗,何曾受過如此凌辱,當場就要發作,拼著顏面不存也要臨摹一試。
可就在此時,人群中走出一個清秀的黑髮少年,朗聲說:“在下不才,想臨摹試驗一番。”
嚴冬生先是一愣,上下掃了吳鵬威一眼,接著勃然大怒。
第十七章 當堂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