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大吃一驚。
以他現在的修為,誰人能來到如許近處,仍可瞞過他通靈的感官?
猛地回頭時,燈火倏滅。
同一時間,兩耳貫滿淒厲鬼嘯聲,似是忽由陽間墮往陰間去了。
徐子陵凝然不動,收攝心神,功聚雙目,四周逐漸亮了起來,回覆視物的能力。
立時虎軀劇震。
只見入門處鬼魅般站著一個長髮白衣的女子,雖因螓首低垂,看不到她的臉,可是其神態體型,更重要是那給人的'感覓',都與傅君…神肖非常。
徐子陵一時間竟忘了傅君…早離開了人世,脫口叫道:〃娘!〃
那女子應聲微顫,倏地消沒不見。
徐子陵撲出門外。
廊道漆黑一片,杳無人蹤。
破風聲起,寇仲急掠而至,沉著臉道:〃他們四個全不見了。咦!你發生了甚麼事?〃
徐子陵待要答他。
〃咚咚咚咚!〃
四聲水響,先後在左右兩舷傳至。
兩人大叫不妙,掠過廊道,剛撲出艙門走到甲板上時,齊齊劇震止步,呆望船頭處。
在絲絲細雨下,一位白衣楚楚、背掛長劍、秀髮如雲的女子,正抱膝安坐,似乎天地只剩下她孤獨一人般,悠然自若地坐在船頭邊緣盡處。
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她側身優美的線條至少有九成似極傅君…,特別是其秀髮和體態:而更神肖是那種'感覺'。
徐子陵還好一點,寇仲已失聲叫道:〃娘!〃
女子緩緩別過俏臉來。
那是一張端莊沉靜的臉龐,秀氣嬌挺的鼻子分隔著一對嬌媚的明眸,彷佛能看進他們的靈魂深處去。
赫然是那個曾和跋鋒寒走在一起的神秘美女。當時他們已感到她有神肖傅君…的感覺。加上她今夜蓄意模仿傅君…的打扮,竟先後把徐子陵和寇仲逗得脫口喚她作'娘'。
鹽船缺人把舵,順風逆流而上。暫時雖因河道筆直不生問題,但只要遇上曲折處,保證必會撞往崖岸去。
寇仲回過神來,施禮道:〃請問姑娘把我四位兄弟怎樣處置了呢?〃
女子淡淡道:〃丟掉了!〃
兩人聽得面面相覷,若把段玉成他們點閉袕道又丟進江水裡,四人豈非死定了。
女子冷哼道:〃你這兩個小子比我想象中還要狡猾,害了我師姐不特已,還在人前人後稱她作娘,以惑人耳目。〃
寇仲和徐子陵大為愕然,對方原來是傅君…的師妹。同時心中叫糟,那豈非想為段玉成他們報仇都不可以了。
寇仲苦笑道:〃原來是師……嘿!該怎麼稱呼才好呢?就叫師姨吧!〃
女子玉臉一沉,喝道:〃閉嘴!你們可以騙過別人,卻絕騙不過我傅君瑜,師姐最恨漢人,又是黃花閨女,怎會認你們作兒子?更遑論會把'楊公寶庫'的秘密告訴你們這些漢狗。〃
徐子陵忙道:〃師姨萬勿誤會,娘死前確認了我們作兒子,還傳了我們貴派的基本功夫,若不相信,大可考較一下我們。〃
傅君瑜冷冷道:〃好吧!告訴我什麼叫弈劍之術?〃
兩人登時啞口無言。
寇仲道:〃娘只傳了我們九玄大法的第一重練功法就傷重而死,卻沒告訴我們什麼叫奕劍之術。〃
傅君瑜仰望雨夜,淡淡道:〃使劍就如下棋,每出一劍,便如下一著棋子,戰場就是活的棋盤,其間千變萬化,若不能掌握全域性,預估到敵人的下著,便不能把握致勝之機,這重要的道埋,師姐沒告訴你們嗎?〃
此時船隻航線傾斜,離開江心,逐漸靠往左岸。
徐子陵道:〃娘只告訴了我們'一切神通變化,悉具自足的道理'。〃
傅君瑜嬌軀微顫,低首沉吟。
鹽船離岸已不足四丈,幸好一陣風吹來,又把船送回河心,驚險非常。
來自高麗的美女忽然櫻唇輕吐道:〃我要殺了你們。〃
兩人同時失聲道:〃你還是不相信嗎?〃
傅君瑜玉臉生寒的瞪著他們,聲調卻出奇地柔和道:〃正因我相信,才要把你們殺死。唉!師姐你怎可以把神功傳與漢狗?現在惟有讓君瑜替你清理門戶,再瞞著師父好了。〃
最後幾句,她卻是臉對蒼天說的。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頭皮發麻。
這並非因他們怕了傅君瑜,而是因著孃的關係,怎也不能對她的師妹痛下重手,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