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充足。”
吳志遠也不再阻攔,只是一雙目光已然不在遊離在女子身上,然而心中卻已然認定了某人。
那略顯滄桑的眉眼之間,雖說尚掛著笑容,但明顯笑容之中蘊含著極其的苦澀。
這些年在青陽鎮當掌櫃,雖說經商之道未曾領略多少,然而人情世故,看人看事又準了不少,她顯然有著無限憂愁。
想來她那丈夫並不好吧,而今又拖著一個孩子,卻是不容易。
以至於那一瞬間好感以及同情一併而發,猛然間又多了幾份感情,想來有些恍然,甚至有些荒唐,她畢竟是個寡婦。
大抵寡婦就該守著那份貞潔,雖說陽明先生並非這般所講,然而身為儒生,熟讀聖賢之道,卻又該如何取捨?終究是個問題。
小院之中那忙碌的身影,甚至來不及擦拭額頭汗珠,稍顯臃腫的身子卻又看起來那般的美麗,青絲峨眉婉轉之間,讓人怦然心動。
“柳姑娘是否考慮過改嫁……”
八月天正值盛夏,院子無風,但為何老槐樹竟莎莎作響,老貓從院牆探出頭來搜尋獵物,盆中的魚兒,然而今日好像沒有,只得失望的轉身而去。
吳志遠只得重新轉回頭,輕嘆一聲,苦笑道:“請恕在下無禮……”
“無妨。”柳含煙聲音漸冷,甚至有些無力,以至於盆中洗的魚兒已然不知去向,想來是被狡猾的老貓偷走,而某人的心,卻也不知所蹤。
乾淨利落的回答不算很大,但卻響徹吳志遠耳畔,於是險些站不穩,只得緊緊扶著椅子,苦澀一笑,本想在說些什麼,卻再也說不出口。
小院的花兒早就開的很盛,大抵除卻那位愛花的書生悉心照料,還有正好適合北方這氣候的緣故。
餐桌上飯菜五花八門,正好適合每一個人胃口,所謂眾口難調實在不是個問題,只是眾心……卻是無法調和的。
桌前稍顯冷清,所有人都低下頭吃著自己碗中飯菜,無人多言一句。
沈無言微微抬眼看著對坐兩人的表情,心中暗歎一聲,旋即忽然道:“過些天就是中秋……大抵也會有一場詩會,說是大才子李攀龍發起……”
李攀龍與王世貞齊名,皆都是當世文壇領袖,詩必盛唐的興起者。
如今這位大才子在遼陽舉行詩會,大抵也是因為前些年朝廷中的諸般緣故,致使許多才子隱遁遼東,而今正好藉此機會吆五喝六罷了。
雖說沈無言是這般說的,但實質上他對此事倒也並不甚在意,倒是眼前這二人的問題,他頗為好奇。
提及李攀龍,柳含煙卻也不陌生,微笑道:“當年在京城時也與李先生有過閒談……卻是個莊重的人,不如沈先生有意思。”
沈無言頓時皺起眉頭,沉聲道:“這般說來……姑娘認為在下是一個沒規矩的人了?”
一邊的吳志遠正好接話,忙道:“沈先生若是講規矩,大抵這些個才子都要敗在你的腳下……”
“這馬屁拍的當真響亮。”沈無言打趣道:“不過倒是想起另外一人……所謂才子,我最為欣賞他……”
吳志遠給沈無言斟了杯酒,淡笑道:“想來是文長先生吧……看沈先生房中有些許文長先生字畫……”
“卻是徐渭徐文長……”沈無言苦笑一聲,道:“他便是我最大的遺憾……花費如此精力,他依然在獄中,而我始終沒什麼辦法。”
唏噓一陣,酒足飯飽,吳志遠這才起身拜別。
沈無言將他送出大門時,忽然笑道:“你就打算這樣走了?”
吳志遠並未回身,但腳下步子卻停頓,沉默許久之後,才輕嘆道:“想來她對亡夫尚存掛念……我卻也不能強人所難。”
“死者已矣,而今她也的確需要個人照顧……”沈無言擺手道:“雖說這樣我這邊就少了個廚子……不過我卻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吳志遠並不甚懂沈無言所指,但想來自己之前那想法似乎有些不對,於是忙轉身,向著沈無言行一大禮,道:“一切還望沈先生多多幫助……”
沈無言忙攙扶吳志遠,沉沉道:“卻也是因為你人很好,也算與她合適……而今她也的確需要人照顧,只是希望……莫問往事。”
“莫問往事……”吳志遠點點頭,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