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走的很快,幾步便邁出小院,接著頭也不回的向著宅子大門外跑去,連帶路的人都無視,卻也不知踩亂了幾株花草。
站在舊園子前看著倉皇而去的青衣,這才皺起眉頭,緩緩轉身打算回去給李將軍求些情,畢竟若是沒有李將軍,他怕也到不了大明。
只是就在青衣剛轉身的一瞬間,便看到站在書房門前瞪著他的老人。
老人的目光通紅,即便此時身子也隨著呼吸一陣抽搐,顯然剛才已然氣急,若非自己來的早一些,怕是李將軍此刻已然成為一具屍體。
心有餘悸之際,青衣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判斷有些失誤,至少對於自己如今身處是否安全判斷有誤。
他以為自己跟著這位老人多年,所以在李將軍出錯之後,他大可去為之求情。老人自然會賣自己幾分面子,繞過他。
只是此時他才發覺,自己是沒有這份面子的。剛在自己的那一番舉動已然觸怒了老人,所以自己將要面臨的將是未知。
想通這一切之後,青衣只覺雙膝一軟,接著便要跪下之感。只是他撐著又往前移動幾步,勉強能到老人身前,這才跪了下去。
“剛才……我知錯了……”
老人大抵是在等這句話,所以青衣道出之後,他深吸一口氣,但臉色依舊未曾恢復過來。
青衣很清楚,這十多年來老人都未曾動怒過。只是在這幾****已然憤怒兩次,第一次是月前見沈無言,第二次便是今日。
雖說今日不比第一次那般強烈,但青衣卻也不敢忽視,因為這一次卻是有自己的錯在其內。
他始終不敢抬起頭多看老人一眼,即便不知從何處爬來一隻小拇指大小的蟲子將要爬向自己的領口,鑽進衣服之內。
小院不大,青衣在此地生活了許多年。以至於他對於小院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哪些蟲子有毒,哪些蟲子咬了會如何,他都十分清楚。
這條小蟲雖說不甚起眼,但他卻知道若是被咬一口,那麼自己未來半年都將生不如死,如若沒有解藥醫治,那麼等待自己的便只有死亡。
不過即便青衣全然都知曉這些,他依舊沒有阻止那毒蟲鑽入自己的衣服之內,因為他知道這已然是最輕的懲罰。
始終站立不語的老人目光死死的盯著青衣,直到看到對方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之後,才輕哼一聲,道:“多管閒事……”
青衣未敢多言,依舊沉沉的低著頭,卻還在消化剛才那陣劇痛。接著看到那蟲子又從原路爬走,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便在這間隙,老人又道:“聽說了嗎……京城這些天開了間茶樓叫醒八客……頗有起勢……查清楚了?”
聽得老人並未在提及剛才之事,青衣心中那份沉重才算脫掉,只是又提及茶樓一事,他著實又不懂,大抵也明白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老人輕哼一聲,微有惱火,道:“看那勢頭似乎有與我萬家叫板的勢頭……說是背後的大掌櫃是沈無言……他姓沈的怎的處處與我作對?”
青衣抬抬頭,心中大抵也在想這位沈先生著實厲害,卻不知是否能經受這毒蟲的痛苦。
“不過他若是死了,那麼一切都結束了……任他猖狂幾天……不……我倒要看看他家底多少,茶樓那邊不予抵抗……”
青衣心中一沉,似乎覺得有些不好,便打算說話。只是身體刺痛,想起自己才受了這苦,若是在說錯話惹怒了對方,著實划不來,索性便不再多言。
倒是老人目光依舊流露出不屑之色,他輕輕搖搖頭,淡笑道:“一旦大明與李朝開了戰……你我回朝榮華富貴自然少不了。”
青衣並非明人,雖說這些年久居大明,但著實還是有些思念家鄉故居。即便那邊早已無親人,卻終歸是故土,卻也要比這異國他鄉強上百倍。
老人目光精明,一眼便掃過微微低頭的青衣,口中雖未多說,心中卻已然有了想法。片刻之後,才又笑道:“青衣的年紀也不小了……一旦事成,回朝之後老夫便給你做媒……”
青衣身子一顫。
老人對自己從未如此客氣,甚至連一句寒暄的話也未曾有過,今日卻要給自己做媒許親事,著實有些唐突,更加意外。
不過這也讓青衣心中大驚,因為一旦如此便說明有問題,比如自己將會面臨一場災難。
未等他想清楚這其中問題,老人卻長嘆了一聲,道:“幾個兒子都死了……聰兒也不再了……我老了,要這些又有何用……青衣你莫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