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講求雅緻,又或者這已然是多少年積澱而成的感覺。書畫恬淡自由,無論是用線用墨,還是諸般技法,都講求著溫婉。
只是沈無言如今這一招直接就用作為顯眼的顏色,放在此處雖說十分搶眼,但也就因為搶眼,而並不能賦予他多少美感。
李權雖說乃是一介落榜的書生,但對於書畫卻也並不陌生,打眼看去這茶具上的文字以及畫作,頓覺有些不妥。
只是還未等他說完,沈無言便打斷他的話,只道:“便照此來做……”
李權見沈無言如此堅持,便也不好再多加阻攔,至於那位胖掌櫃也只得照辦,其中又問了沈無言幾處疑惑,便收了銀子吩咐工匠去做。
這第一步也總算完成,沈無言盤算著這諸般環節,還算是不錯的。這般運作起來,茶樓在京城重新亮相大抵問題不大。
而就在沈無言這邊操持著茶樓諸般事物之際,一行從遼東入關,遠赴京城而來的隊伍,如今正走在炎炎烈日之下。
此地距離京城還有三日光景,隊伍行走的還不算太慢,但顯然並不是他們的全速,大抵隊伍之中有所牽制,否則走到此地,大多都是該全速進城的了。
這一行隊伍有騎馬的,也有駕車的,還有緊緊跟在隊伍後面走路的,只是這些人都有一個特點,那便是都一臉疲倦的樣子。
在隊伍之首的那名身著珍貴錦衣的虯髯中年人,胯下一匹白馬,頗為搶眼,但他臉上卻一陣蒼白,想來是受了極重的傷。
他一邊騎馬,一邊時不時的回頭看身後的馬車,只是輕聲唸叨著:“希望莫要再出什麼岔子……馬上就能到明國的都城順天……”
身後的馬車卻也頗為華貴,看樣子也遠非尋常百姓可用之物,但駕車的那人卻是一名衣衫襤褸的青年,手中握著的馬鞭倒是極其珍貴。
跟在馬車後面的便是一行衣著散亂的護衛士兵,他們雖說衣服破舊,甚至身上還沾染著血跡,但卻能看出原貌,乃是作戰使用的盔甲。
烈日當頭下,原本就十分沒精神的一行人,此時顯得更加懶散,好像再來一陣風,便能將諸人都吹散了一般。
忽然,馬車內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接著便聽一陣沉重的聲音響起:“就在原地歇歇吧……”
虯髯中年人眉頭微微一皺,顯然有些不願,但又不能忤逆身後馬車內那人的言語,只得勒馬而下,緩緩走到馬車前,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禮,道:“王爺……停在此處,是否有些不合適……”
馬車內那位王爺沉默一陣,才又緩緩道:“此地距離大明都城如此近……女真人想必是不敢在造次了……這群賊人,待本王回朝之後,定有他們好看。”
那虯髯中年人稍有遲疑,不住苦嘆道:“看似女真人,但實質上……大王可曾想過,您此次出使明國,知道訊息的人並不多……”
話音一落,馬車簾子忽然拉開,露出一張紅潤的臉,但這紅顯然也有些不正常,倒像是憋的太久而紅脹,看起來實在不舒服。
那張臉的主人大抵也不甚舒服,所以又低咳了幾聲,然後才又將簾子放下,輕聲道:“你是說……陛下會對本王不利?”
“屬下不敢……”那虯髯中年人立刻跪倒,連連磕頭,急切道:“屬下該死……不該……”
“李將軍起來吧……”簾子內的這位王爺輕笑一聲,打斷這位李將軍的話語,嘆息道:“陛下固然對本王不滿,但不至於殺我……女真人定然是有一部分的,但更多的還是那些逆賊……”
“逆賊?”李將軍微微皺起眉頭,驚歎道:“王爺早知此事?”
那王爺頓時哈哈哈大笑,最終又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我李朝歷經百年之久,朝中始終存在著那些禍患……如今陛下聽信讒言,卻對我等這些本姓王爺下手……本王若非請求出使明國,定然難逃一死。”
“可是他們依舊派刺客暗中追殺過來……”那李將軍將頭低的更深,生怕惹了那王爺不喜。
王爺聽得此話並未有絲毫不喜,倒是十分淡然,平靜道:“你我終究還是活過來了……那般無需再畏懼,早晚有一天會在殺回去……大抵就是明年……對了,那姑娘給陛下送去了?”
李將軍稍稍一怔,片刻之後才應道:“陛下這年紀就是容易遭人蠱惑……不過將那姑娘送給陛下,似有不妥……”
“那就是還沒有送去?”馬車內忽然有些怒意,接著便傳出一陣沉重的怒喝:“婦人之仁……你以為給陛下送去女子,會對朝政不利……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