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些年他倒是做出不少為國為民之大事,無論是駁斥日本國使者,還是修遼東通京城道路,又或者絞殺女真賊子,解救遼陽城。
這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加官進爵,但卻因為高拱的個人偏見,倒是將這些事擱置在了一邊,讓其官復原職,實在不算過份。
朱載垕並未在說下去,但李綵鳳卻並不打算就這樣算了。她自然明白皇帝心中所想,也知道這位皇帝性子軟弱,這些年一直都按照高拱的意願行事,今次大抵也不會有其他變化。
於是還未等皇帝開口繼續,她接著又道:“高閣老固然能力非凡,但卻也太不把陛下當回事……如今朝臣私下裡多議論……”
聲音愈小,直到最後停下不說,只是輕嘆一聲,無奈道:“罷了……陛下性子本就如此,多說也無益……”
朱載垕卻又皺起眉頭,沉聲道:“怎的說話說一半……快說,朝臣如何議論的。”
他雖說性子弱,但卻也對朝臣這私下裡的議論極其忌諱,何況是說及高拱與自己的言語,豈能不聽。
李綵鳳頓時面露難色,接著沉默一陣,才搖頭道:“卻也都是聽來的閒言碎語,陛下無需當真……聽說如今朝臣多議論,朝廷中只知高閣老,而不知有陛下……”
“荒唐。”朱載垕頓時大怒,順手將手中的茶杯衰落在地,沉聲道:“這是什麼話,如此不把朕放在眼中……還有你,這都是些什麼話,你也信……”
李綵鳳立刻神色大變,忙跪在朱載垕身邊,連聲道:“臣妾知錯了……但這些傳言卻是有的……況且臣妾也並未相信……”
“好了。”朱載垕隨即起身,大口的喘著粗氣,惱火道:“以後不可在胡言亂語……與朕回去吧。”
李綵鳳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連忙起身,將朱載垕攙扶住,緩緩向著宮內閣子而去。
剛走進閣子,便有一名小太監慌忙跑來,見著皇帝忙行禮,道:“高閣老求見……不知陛下……”
朱載垕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見……”
稍一遲疑,忽然又搖頭,道:“罷了……讓他進來吧……”
“陛下……”李綵鳳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詫異。
朱載垕冷冷道:“無非就是為了沈無言的事……這次朕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
宮門之內,皇帝坐在塌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高拱目光之中投過一絲驚訝,隨即便恢復如常,道:“陛下可要注意龍體……國事自有我等臣工操持便可。”
“那要朕又有何用?”朱載垕忽然冷聲道,接著似乎又發覺自己言語有些過了,於是接著道:“朕的意思是,朕也不能懈怠。”
高拱臉色也微變,他何曾聽不出皇帝之前那句話的意思,卻是在意自己專權,於是忙應和道:“陛下說的是……臣今日便來請求聖斷。”
“何事?”朱載垕緩緩問道。
高拱接著上前,沉聲道:“如今朝中多有意讓沈無言官復原職……對於此事,還請陛下做主。”
“先生如何看?”朱載垕臉上露出一絲玩味。
高拱頓了頓,才道:“沈無言一無進士出身,二也無國子監監生身份,是沒有入朝為官的資格……況且他當年似乎有對先帝有謀害之意,斷然不能讓其入朝為官。”
朱載垕稍稍沉吟,接著輕笑道:“先帝在時,沈無言一樣任職國子監,若是沒記錯,當年高先生便任祭酒……另外,有謀害先帝之意,此事如今也無確切證據,斷然不可定論。”
“陛下說的是,但沈無言……”高拱心中一沉,忽然有些慌張。
只是還未等他言語說完,便被皇帝打斷:“沈無言之前任鴻臚寺卿時駁斥日本國使者,後又在遼東立下不世功勳……何止官復原職,朕還要賜其宅院……”
始終坐在一邊沉默不語的李貴妃聽到此處,掃了一眼臉色青黑的高拱,心中一陣冷笑,隨即才道:“沈無言在遼東那邊還有大用,如今朝廷也無合適人選……倒不如副總兵一職還由他兼著……待有合適人選在換便是。”
朱載垕淡淡笑了笑,道:“還是愛妃想的周道……那便這般去辦……召沈無言即刻入京。”
高拱眉頭緊皺,忙道:“陛下此舉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朱載垕輕哼一聲,道:“難道朕要做個決定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