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牌匾還未摘掉,你怎的不長記性?”
猛然被人這般一頓訓斥,沈無言尚未反應過來,倒是張四維忙上前低聲道:“呂先生……沈先生只是開個玩笑,畢竟太子年紀也小,對這些事也厭煩……”
“便是因為年紀小,便更不該如此教……”呂調陽輕哼一聲,惱火道:“以往便聽過沈無言之大名,在國子監時將國子監攪的烏煙瘴氣,又將京城文壇霍亂的不成體統……昨日還見監生私下裡念著你的某些言語,實在粗俗不堪……”
沈無言只是微笑著看著呂調陽,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直到呂調陽說的上氣不接下氣,總算說完之後,他才淡淡道:“呂先生教訓的是……”
對方並未反駁自己,這倒是讓呂調陽有些出乎意料,但心中怒氣依舊未曾消退,隨即譏諷道:“昨日申時行過來求情,說是讓沈家小姐入國子監讀書……想必也是你知會過的。”
這般被當面拆穿走了後門,沈無言著實有些難堪,好在房間之內諸人也都清楚這其中之事,倒也不至於多麼的羞愧。
只是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走後門這事總有一天會被說了出去。
於是沈無言愈發痛恨走關係找好學校,心中不住暗罵幾百遍老傢伙真厲害,但心中一方面又對其十分佩服,不由起身向著呂調陽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
“等等……”坐在邊上的朱翊鈞卻也聽出這其中意味,他年歲不大,幾年不過十多歲,但卻也少年老成,深諳這其中事理。
只是終究還是偏向些沈無言,即便知道對方這般卻是不好,但依舊道:“無非是讓天君入國子監讀書……呂先生便允了沈先生吧。”
呂調陽微微皺起眉頭,緩緩起身向著朱翊鈞施禮,恭敬道:“太子莫非不知國有國法,監中有規定……沈家小姐是不得入監讀書的。”
被這般質問,朱翊鈞著實不歡喜,稍有惱火,怒道:“呂先生若是不允……那在下便不拜先生了。”
“這……”張四維頓時面露愁苦之色。
還未等左右為難的呂調陽說話,久久未曾言語的沈天君忽然道:“監中有規定可以考試入監……那煩請呂先生出題,我來考試便是。”
“你來考試?”呂調陽微微皺起眉頭,輕聲道:“監中試題皆都是給貢生舉人準備……那些可都是寒窗苦讀之輩,你……”
其實入國子監有諸般方式,除卻父輩有在朝為官者,可以借父輩之恩,入國子監讀書,又或是家中捐出銀子,也可入國子監。
只是這些終究沒有貢生舉人入監待遇好,所以沈無言並未選擇那些。
而今沈天君卻要來考試,的確也出乎他的意料,想起剛才數著自己年紀還要掰著手指頭,如今卻要來考試,卻是有些擔憂。只是看著少女那堅決的目光,也不再勸阻。
呂調陽稍有沉吟,見對方這般堅定,只得搖頭道:“小姑娘倒也有些氣魄……不似你父親這般還要找申時行……他申時行是翰林院的,而非我國子監……”
……
國子監的考試大抵不出科舉之目,無非是策論八股經史子集之流。
沈無言倒也沒有料到今日過來竟會有如此波折,只是既然要考試,那便考就是了。
坐在園子外的椅子上,看著遠處課堂之內,不過六歲的沈天君,正握著毫筆不時的看看天看看地的,始終未曾動筆。
於是心中稍有些焦急,但卻也沒有辦法,倒是一邊的張四維打趣道:“呂老先生大抵也沒料到會有這一出……不過著實有些麻煩。”
沈無言輕嘆一聲,苦笑道:“以往倒也沒有教過她考試諸般講究,今日……卻是有些為難她了。”
朱翊鈞也不住探出頭去觀望,眼中盡是關切之色,片刻之後才忽然問了一聲,道:“天君說的那個宋思謙……卻不知是何人。”
“宋思謙……”沈無言不由苦笑一聲,擺手道:“與你年紀差不多……也是個孩子,如今在遼東讀書……”
“天君倒是時常提起他……”朱翊鈞顯然有些不高興,嘟囔著。
沈無言愣了愣,小聲道:“放心……天君並未見過宋思謙……”
聽得此話,朱翊鈞頓時欣喜萬分,大聲道:“沈先生所說可是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