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就是這些事,家裡的老婆孩子還等著吃飯……告辭了。”
說完告辭,還未等高拱說話,沈無言已然推門而出。
只是門剛一推開,一個黑臉的漢子提著一隻夜燈險些栽倒在地,若非沈無言及時扶住,怕死要撲倒在高拱懷中。
“你這是……萬……萬老弟,你這是拼了命呢……有些事不能聽,有些事……聽到了就會死,還好岳雲酒樓這門隔音……”
這般說著,沈無言不住敲了敲這厚厚的門板,輕笑一聲,接著又拍拍萬熊的肩膀,微笑道:“也許高閣老還有話與你說……在下就不多打擾了。”
稍一停頓,沈無言便下了樓,向著門外走去,臨走之際又多看了一眼坐在一樓角落裡的萬聰,輕笑道:“你們那位萬熊……似乎遇到了些麻煩。”
聽著沈無言這稍帶戲謔的話語,萬聰便聽出其中意思,於是臉色大變,也不待詢問清楚,便忙向著樓上跑去。
看著萬聰這般樣子,沈無言又哈哈大笑起來,隨即提起一壺酒,緩緩走出門去。
剛走出門,王天便將馬車從邊上駛了過來,待停頓之後才低沉道:“怎麼樣……談的如何?”
沈無言猛的灌了一口酒,大笑道:“談的很愉快……很愉快……很愉快。”
王天稍一愣,忙又問道:“怎的個愉快法……與高先生和解了?以後不會在生事了?”
“錯,大錯特錯。”沈無言輕哼一聲,道:“愉快是因為將這幾年埋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而事情之所以會越來越糟……是因為我二人是根本不能和解的。”
“這又是為何?”王天愣了愣,隨即開起馬車,向著小院方向而去。
馬車穿行於大街小巷之內,速度不算太快,在京城也不能有太快的速度,但的確是比以往穩了許多。
“駕車技術見長……看來的確需要個老婆調教……”
沈無言這般打趣著王天,實質卻在想高拱說要給朱翊鈞娶個妻子,這事沈無言看來百般不合理,但在皇家卻實屬正常。
只是王天自然不知道沈無言所想,頓時一愣,忙解釋道:“京城這邊的路走的熟了……這般來也順手,所以……”
“不用解釋。”沈無言繼續道:“因為他根本不能求同存異……他的意思是讓我滾回蘇州養老,而我的確想回去養老,但顯然看起來並不能……”
“文長先生還在牢中,而先帝將大明未來託付給你……你也要照應著些……”王天回答道。
沈無言躺在馬車之內,輕輕品嚐著這壺從岳雲酒樓帶出的酒,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之後,冷笑道:“罷了,罷了。……救出徐渭就回蘇州,這江山與我何干。”
王天臉色微變,接著猛地掀開簾子,便看到窩在馬車內,一臉落魄樣子的沈無言,隨即又將簾子合上,喃喃自語道:“今天是出了什麼事……”
馬車停在小院門前,李婉兒早已等在門前,看著王天扛著沈無言過來時,臉色隨之一變,面露關切之色,忙跑上前將沈無言攙扶住。
“這……倒是喝多了……”
王天苦笑一聲,道:“月前在得月樓那般……出來時便有些醉意,哪成想現在就喝醉了……罪的不輕……去沏壺茶。”
李婉兒忙應了一聲,便要去沏茶,卻被伶仃大醉中的沈無言一把拉住手。
“誰不想好好過日子……結果保護不了家人……什麼語文數學英語……這些真他媽無聊……”
喃喃自語之際,握著的手更加緊一些,口中繼續輕喃道:“不如一死了之……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機關槍,媽的掃死你們……”
言語越來越輕,最後甚至連聲音也不在能聽清,李婉兒與王天卻一臉無奈。
“這是在說夢話……這是有多大的仇怨……不是去見高閣老了……按理說,就算談崩了,也不會有如此氣惱不是?”
李婉兒伸出手去擦掉沈無言嘴角痕跡,微微皺起眉頭,苦笑道:“挺樂觀一人……誰能想到心裡藏那麼多事……”
王天沒有多言,只是與李婉兒一起將沈無言摻進房中,這才告辭離開。
送走王天之後,李婉兒急匆匆的去廚房燒熱水。
她千金之軀,雖說也時常幹些粗活,但燒柴燒水這些事,卻是第一次來說。
先是打火便費了一陣時間,之後又添柴禾,搞得廚房煙霧繚繞,將她嗆得眼淚流,只是朝廷賞賜的僕人還未過來,如今只能她自己來燒水。
想著還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