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只有一位獨眼的嚴大人,那便是有小宰相之稱的嚴世藩。身為首輔嚴嵩的兒子,此人有著絕世才華,使得嚴嵩在朝中游刃有餘。
而兵部尚書譚倫自然知道這內裡關係,鄢懋卿與嚴嵩交往密切,此間打了鄢懋卿便等於打了嚴嵩,嚴世藩此番前來怕也不是為了拉架的。
嚴世藩幾步走到沈無言身邊,將刀子從鄢懋卿脖子上移開,淡笑道:“何必動刀子,這樣一位朝廷大元……沈先生可動不得。”
沈無言並不好奇對方如何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嚴世藩的勢力,就算知道自己全部來歷,也不算奇怪。
將刀子收起之後,沈無言便打算離開,只是眼前形勢怕也無法再離開了,不由有些後悔今天著實有些衝動,場間這些人每一個都位高權重,唯有自己……
他依舊面色平和,淡然道:“既然這裡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一邊走出酒樓,沈無言忽然聞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只是由於急著回去吃飯,之前王世貞專門請了一位廚娘,據說來歷非同一般,正思量那件事,所以也沒有在意這件事。
眼見沈無言即將走出酒樓,嚴世藩的手下立刻將沈無言擋住,他則緩緩走了過來,微笑道:“就這樣走了……那多沒意思。”
“我承認你是最聰明的人。”沈無言忙擺手道:“那天在那巷子裡,的確有些投機取巧,嚴大人也別太在意,小事一樁。”
原本那天在巷子裡的事,便是嚴世藩近來最為恥辱的事,此番在經沈無言提起,愈發惱火,不過終究還是城府深沉之輩,嚴世藩輕笑一聲:“既然是小事,那便不要在提了。”
嚴世藩說完這句話之後,沈無言向著他一抱拳,接著繞開那些侍衛揚長而去,場間也沒有人敢去阻攔,只能遠望對方離去。
“倒是個厲害的角色。”嚴世藩輕哼一聲,接著看向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鄢懋卿,冷笑道:“鄢大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若說剛才鄢懋卿仗著嚴家勢力十分厲害,此時嚴世藩在此便更加猖狂起來,他憤然而起指著王崇古與譚倫道:“這二人將我送給首輔大人的玉露弄丟了。”
一邊的王崇古此時也只能沉默,因為以他的官位是沒有資格在這裡說話,倒是一旁的譚倫卻不甘示弱,冷聲譏諷道:“什麼玉露不玉露,我與王大人在茶攤上喝茶,鄢大人過來與我們炫耀他的車駕,卻不小心滑倒……”
“你……”鄢懋卿聽譚倫這般編造事實,又想起自己在雪地裡渾身汙濁,那般狼狽的情形被侍女們暗地裡笑話的景象,頓時便要出拳去打譚倫。
譚倫也不多少,一把抓住鄢懋卿的拳頭,輕輕一送,整個人便趴在酒樓的地上。
“區區侍郎也敢與我動手?”譚倫畢竟是儒將,常年在東南督戰,敢於他動手的人也實在不多,此番這等小官竟敢如他動手,心中自然有說不出的委屈。
這一來二去嚴世藩倒是被晾在一邊,他一邊還想著沈無言,一邊又見鄢懋卿如此不成器,頓時也有些生氣,眼見鄢懋卿抱著自己的腿不斷哭訴,忙踢了一腳,沉聲道:“還不滾。”
堂堂刑部左侍郎,並且把持著大明半數以上的鹽稅,每每出行無人不敢低頭下跪請安,然而如今卻在這岳雲酒樓之中,先被一名外放官員一拳打的流鼻血,現在又如此落魄。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起身,在侍衛李壯的攙扶之下,帶著從刑部調來的官差,一瘸一拐的出了酒樓,上了車駕遠去。
嚴世藩也覺得憋屈,對方既然依附自己,那便需要自己來幫忙,然而今日自己竟然會覺得無力,倒也並非是譚倫之輩很難應付,而是他已然不敢貿然行動。
這邊散場之後,嚴世藩並未回家,而是駕著車駕前往鄢懋卿府上。
這位侍郎大人如今正端坐書房沉思,筆尖將幾個名字書寫完畢之後,將其中某個並不是很熟悉的名字圈起來,然後冷笑道:“區區國子監的一個教授,竟然敢劫持我……。”
“你若是如此認為,那便是真的愚蠢。”就在鄢懋卿沉思之際,書房的門被推開,嚴世藩走了進來。
“說起來我與沈無言也是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在月前的一個小巷子前,說來也是誤會,搞出了些不愉快的事,但他離開之際,卻說了幾句話,我至今還覺得害怕。”
鄢懋卿一怔,眼前這看似樣貌醜陋的青年,其中蘊含的陰謀詭計不計其數,能讓他害怕的事實在不多。
“他說如今我母親去世,我需要回家丁憂,又說我父親如今年事已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