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一遲疑,沈無言便推門而入。
房間之中還算明亮,幾盞油燈便將這小屋內照亮,至少房間之中一切都能看清,即便牆上的畫作,以及幾幅詩詞。
“沈先生……許久不見……”
聽著那人背對著自己說出的話,沈無言稍有停頓,接著隨意坐在一邊椅子上,淡淡道:“怕是有幾年未見過面了吧,胡公子。”
那人爽朗一笑,接著轉過身來,卻正是浙江胡家的胡於明。
當年沈無言與他頗有些過節,最終卻被沈無言搶了三成家業,又在與周家聯合之際,被沈無言挫敗,之後便再無任何起色。
這些年胡家再也難恢復當年的輝煌,大抵因為胡宗憲入獄,後自殺於獄中,以至於整個胡家也舉家遷出浙江,據說是去了徽州。
只是事情到底如何,沈無言也未曾去深究,畢竟胡家已然對自己再無威脅,他到底去了何處,都無所謂。
而今在此處遇見胡於明,沈無言卻還是有些吃驚,大驚之餘。相比沈無言,胡於明倒還顯得淡然一些,大抵早就開始計劃此事,也無需有何種驚訝。
“大抵是有個五六年了……聽說你去了蘇州,胡家也搬回徽州,後來一再被朝廷打壓……卻也算是家道中落,我便離開了家,準備來遼東做些生意。”
胡於明淡淡一笑,繼續道:“早些年養了一群街頭惡霸、地痞流氓,當時都是一群吃白食的,我離開之後,他們倒也講義氣……跟著身無分文的我來到遼陽。”
沉吟一陣,他繼續道:“一路上都是他們出銀子照顧我,後來實在走不動……便停在這二龍山上為寇……卻是汗顏。”
沈無言搖搖頭,淡笑道:“胡家家底如此豐厚,再不濟在徽州也能獨當一面……你這般做卻還是因為別是什麼事吧。”
胡於明微微一笑,道:“說的不錯……胡家本可以在江浙立身的,可惜出了個沈無言,搞得胡家如今這般狼狽,長輩們都認了命,我卻不甘心。”
“於是你打算出來另立家業,然後等待機會反撲回去,搞得我沈無言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沈無言笑了笑,無奈道。
胡於明輕哼一聲,譏諷道:“難道沈先生現在不是這樣?……據說醒八客在江浙一帶的所有鋪子,如今都由官府掌管變賣了。”
沈無言臉色微變,沉聲道:“人活一輩子,難免會出現問題。不過只要我還活著一天,那麼這些都不算什麼事。”
“沈先生的心理素質當真是好的了不得。”胡於明臉上佈滿笑意,顯然是在嘲諷沈無言。
沈無言倒也不在意,輕嘆道:“卻沒想到胡公子連心理素質都知道……卻不知道看過在下寫過的多少東西。”
之前沈無言聽那守衛對話之際,便聽到一些前世的話語,而今又聽到胡於明說來,頓時會意,於是反唇相譏,繼續道:“這些年蒐集這些零碎的文章,卻也不太容易吧。”
胡於明臉色一陣陰晴不定,片刻之後才恢復如常,繼續道:“不得不說沈先生的學問了得,特別是用起陰謀詭計來……當真無人可比。”
沈無言擺擺手,接著正色,道:“話還是扯遠了……胡公子這次特意請我過來,不知道有什麼事?”
胡於明愣了愣,頓時大笑道:“請?……沈先生當真會說笑,你看這地方像是請人的地方?若是有機會,改日得月樓在請沈先生如何。”
“得月樓那地方實在太貴氣……”沈無言撇了撇嘴,苦澀道:“怕胡公子費力搶來的這些銀子,還不夠手下這般鋪張。”
胡於明深吸一口氣,暗想著眼前這書生果然能言善辯,且思維敏捷,觀察能力也十分了解,只是來往之間,便能察覺到這山寨的問題。
不夠他也不說破,只是擺擺手,道:“那便沈先生請好了……不過這次邀請沈先生來,的確是有幾件事要辦的。”
沈無言攤了攤手,一臉好奇的看著胡於明。
胡於明微嘆一聲,無奈道:“原本還想在多聊一陣家常,卻不料就這般要談正事了……第一件事,沈先生準備何時將我胡家的那三成家財還回。”
沈無言苦笑一聲,無奈道:“第一件事便如此難辦……你也知道那些桑田以及繡莊,如今都被朝廷賣掉了,而且銀子也歸了朝廷。”
“好,這第一件事便算了,也是我輸給沈先生的,那便不再提。”胡於明神色如常,也不於沈無言糾纏。
“第二件事,沈先生可還記得當年逼死了在下的好友,周嚴?”胡於明抿了抿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