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於每個人來說,只有一次……”
聽著這句曾經激勵過自己無數次的話語,沈無言不由愕然,許久之後,才拍了拍少年的額頭,笑道:“那你也該知道讀書的重要……”
“這是自然……”少年沉沉的點了點頭,道:“只有讀書才能做大官……才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
“好了吧。”沈無言一句話打斷少年稚嫩的聲音,搖頭道:“做官哪有想象的那般簡單……我認識的這些做官的,都活的太累……”
這般說著,沈無言忽然又想到一個人,忙補充道:“不過凡事莫要死心眼……其實做官也是不錯的,可惜我卻不適合。”
沉吟之際,沈無言不由想起當年的海瑞,自從被高拱彈劾罷官之後,而今已然歸隱,大抵未來還有復出之際,但前途已然定論。
看著目光稍顯落寞的書生,少年輕聲道:“孃親也說過,先生不適合做官……”
沈無言笑了笑,道:“你孃親大抵是先生見過的女子之中最為聰明的了……你卻要多與她學才是。”
“孃親卻要我與沈先生多學……”少年輕嘆一聲,忽然又道:“對了,今天來的時候,孃親說她既然拿了先生的銀子,便要做些事才好……”
“做事……”沈無言沉吟一陣,卻也想通這其中之事,柳含煙何等剛烈,之前之所以願意接受那幾百兩銀子,大抵也是因為實在無法度日。
而今緩過神來,卻也不會就這般白白拿了銀子,於是心中暗自嘆息一聲,忽然點頭應道:“正好鋪子缺個廚娘……便讓你娘去那邊做飯……你以後也去城西一起與我上課便是。”
“這卻也不錯……”少年一臉平靜,淡然道。
沈無言忙笑罵道:“開心便表現出來,何必忍著……準了你去城西,你心中早就開心的了不得了吧。”
聽沈無言這般說,少年這才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大聲道:“上次去街上已然許久……聽說城西那邊有許多蒙古人……是不是十分兇狠……摔跤定然很棒……”
沈無言微微皺了皺眉,搖頭道:“那都是些客商……不過……這倒是沒有觀察過……要不過些天找個弱一些的試試?”
這般一說,少年頓時來了興趣,忙好奇道:“聽說蒙古人的馬兒與我大明的馬兒不甚相同……我卻還未騎過馬……”
“騎馬這還不簡單,院子裡那隻驢……”沈無言指了指隔壁院子磨坊中的嘶叫的驢子,笑道:“你若是想,可以騎著毛驢……”
少年頓時撅起嘴,低聲道:“哪有大英雄騎驢的……”
“你又不是大英雄。”沈無言苦笑道。
少年頓時起身,大聲道:“我現在小,自然無法做大英雄,不過我長大了,定然可以……”
沈無言這次沒笑,他看這少年那堅毅的目光,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道:“你爹若是聽見這句話,怕是樂的嘴都歪了。”
……
送走宋思謙已然傍晚,與鄭巖隨便吃了些冷盤,二人便躺在院中乘涼。
望著天邊血紅的天,沈無言輕聲道:“我知道你想家了……只是這幾天還不行,你也知道二龍山上的樑子,而今在城中,他們不敢亂來,但一旦出了城如何?”
一樣躺著的鄭巖並未又太多的表情,只是輕聲應道:“起初的確想……不過這些天忙起來……也就不至於了……”
“我也想報仇……”沈無言苦笑一聲,道:“那天那食盒沒給你看……裡面裝著一個朋友的屍體……被地龍烹了……”
聽著這平靜的聲音,鄭岩心中一沉,隨即苦笑一聲,道:“那地龍怕是與先生的仇恨不淺……”
沈無言輕嘆一聲,道:“大抵算是不淺吧……他帶人險些殺了我……也回敬了他……想來這仇怨也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鄭巖點點頭,道:“一切全聽先生的安排……只是有一點有些疑問……”
“你說那四萬兩銀子的茶葉,為何盡數白白送了出去……”沈無言眼中帶笑,輕聲道:“反正都是一些廢茶……而今用四萬兩銀子,拉攏住蒙古客商們……這些銀子很快便能賺回來,先給他們個甜頭……也叫做魚餌吧……”
“這卻是讓張全始料不及……”
“在過一段時間,他便更加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