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攜帶如此多的銀子,便准許手下帶著貨物去遼陽城中將貨物賣掉,之後再帶著銀子來贖人,卻也是可以的。
鄭巖遇到的大抵就是這般的情況,所以他的那位大掌櫃便被扣在山寨之中,倒是讓他這樣一個茶農去賣起了茶葉。
馬車依舊飛馳在官道之上,沈無言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好奇道:“你還別說,這強盜當的倒還真是盜亦有道……只是不知是否劫富濟貧。”
“劫富濟貧大抵是不會了……”坐在馬車內的吳管家略顯拘束,畢竟往日都是自己當車伕,而今倒是有人給自己當車伕,卻還有些難受。
“不過聽聞若是來人太過窮苦,大抵也是不會搶的。”
沈無言應了一聲,不由苦談道:“這般來看……你我這般的窮人連對方的眼都入不了……怕是連二龍山都找不到。”
吳管家輕聲應了一聲,苦笑道:“沈先生打算如何救人……就憑著你的那把弓……還有我這個老東西?”
沈無言點頭,接著又搖頭,道:“你留在山下接應……另外倒也不止一把弓……我還有一把刀……很厲害的,砍斷了一個人妖的胳膊。”
說著話,沈無言從腰間掏出武士刀,微笑道:“這刀救過我多次……是一個精壯的漢子打的……卻也有些年未見,不知他如今怎麼樣了。”
吳管家只是搖頭,沉聲道:“我們家老爺說了讓我來保護你,我便不能讓你一個人上山。”
沈無言苦笑一聲,無奈道:“你莫非看不出來,他其實是想讓你我一起死的……不過你對他如此忠心,他卻為何要如此做。”
吳管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回答道:“老爺這般說了,我便這般去做……至於他如何想的,我也管不著。”
“好。”沈無言擺擺手,道:“那你現在就下馬車,我不想你跟著我。”
吳管家沉吟一陣,又道:“我若是下了馬車,沈先生便找不到二龍山。”
沈無言:“……”
……
當馬車停下時,天已然黯淡下去,天邊只剩下一抹紅霞,在過些時間怕天就要黑下去。
沈無言將衣服緊了緊,隨即將武士刀緊緊握在手中,然後將硬木彎弓背在身後,接著看向蒼老的吳管家,道:“這些天跟著我倒也挺累……今天就歇著吧。”
吳管家臉色微變,許久之後才長嘆一聲,苦澀道:“這你都能看出來……果然不凡……”
沈無言擺擺手,苦笑道:“你若是不想讓我知曉……我其實無法察覺到你的……你若真是忠於你家老爺,便不會這般暗示我。”
吳管家怔了怔,許久之後才搖搖頭,道:“老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吳志遠,小兒子叫吳志傑……志傑倒是繼承了老爺的衣缽……可憐了志遠,至今還守著那破舊的客棧。”
“守著破舊的客棧未必不好。”沈無言輕笑一聲,淡淡道:“前些天與吳志遠閒聊許久,卻也是個善良之人……與你家老爺卻是千差萬別。”
“倒也並不算……只是你羞辱了他,他便要報仇,想要還回來而已……說起來他還算是個孩子。”
看著吳管家這般神情,倒真像是個忠實的老僕人,於是不住冷笑,道:“還是個孩子……他莫非是巨嬰嗎?”
吳管家不在理會沈無言,只是將衣帶緊了緊,又叫腳上鞋襪重新穿好,接著又將馬車牽到一處隱秘之處,然後才道:“這個時間潛上去……然後再見機行事。”
沈無言看了一眼吳管家,不住搖頭,道:“不可能……我不能讓你去。”
“這山是你家開的?”吳管家輕哼一聲。
沈無言搖頭,苦笑道:“你這個老年人怎的不聽勸……你若是出個什麼事,我如何向你家人交待?”
“我沒有家人,志遠志傑,便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吳管家忽然笑了起來,淡淡道:“當年我隨老爺征戰沙場之際,卻也未曾有過絲毫懼怕。”
沈無言輕哼一聲,但看著對方這一副毫不妥協的面孔,只得苦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你跟在我身後,有事就先跑……沒那麼多的顧慮。”
吳管家只是笑了笑,卻也不再多言。
沈無言則又將武士刀緊緊握在手中,接著看著那上山小道,心中沉沉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