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北到城西西園酒樓還有一段路程,沈無言約莫著時間尚早,所以都是慢慢晃悠著而去的。
好在這一路店鋪林立,卻也頗合沈無言的胃口,大抵又買了些李婉兒平日裡喜歡的藥材以及古玩,大抵也沒有什麼實用之物。
李婉兒喜歡書畫文房四寶,這些物件在蘇州都能買到上等貨,所以來遼東之後也最多帶些特產,最後多半也是給岳父李興昌帶的。
自從沈無言賣了鋪子,李家倒是出奇的安靜,就連那位一直反對沈無言與李婉兒在一起的七叔公也暗地裡支援著醒八客,從前到後也算幫著月兒做了許多事。
當然之所以會有這般效果,多半還是源自於李興昌在背後的支援。這位岳父大人也許最初是有一定目的的,但無論沈無言落魄時,還是低靡時,他都從未放棄過,卻也是仁至義盡。
所以這些山參以及珍貴藥材,說起來是打算給李婉兒帶回去的,但更多的還是想著這些老人的。
只是買完之後,沈無言便又十分後悔,畢竟而今自己並未是來遼東遊玩,還不知何年何月能回蘇州,這些東西買回去,多半也都要存放起來。
於是便不在著手這些,快步向著城西而去。
西園酒樓大多招待的都是往來商客,這幾天正是開市時節,所以雖說價格極高,但卻早就充滿客人,其中不乏財大氣粗之輩。
店中無論漢人還是蒙古人,都依次而坐,所以說起話來,倒是有些滑稽,兩邊指手畫腳的,最終卻難以名狀所說為何。
沈無言稍一打聽便知曉張全所在之處,於是隨著夥計趕了過去。
推門而入,張全臉色微變,看著沈無言手中握著這些山貨以及藥材,他不由一愣,片刻之後,才忙道:“沈公子這是……”
沈無言看著張全目光所及之處,忙笑了笑,道:“本就打算是買些回去自己試試……所以路上碰見,索性就買了些……”
倒也不是怕對方知道些什麼,只是終究還是覺得若是說的太多,怕是就抖出蘇州醒八客,以張全在江浙販茶的身份,想來對醒八客不會陌生。
畢竟自周家倒了之後,茶莊多半都歸於沈無言手中改了醒八客這名,即便還有一部分當年分離出去的小茶莊,卻也比不了醒八客這般規模。
想來若是說是給家裡帶的,那麼對方定然又會問起太多,最終難免說的過了,卻也不是沈無言所喜歡。
聽著沈無言這般一說,張全面上只是笑笑,但心中卻對這書生又多看了幾眼,心中暗想著,大抵就是個窮書生,雖說有千戶這層關係,卻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子。
五百兩銀子,對於一名窮書生來說,卻也不少了,以至於剛有了銀子,便開始買這些價值不菲的山參珍貴藥材,卻也可笑。
只是心中雖說這般想,但張全面上依舊保持謙遜,將沈無言請上座,這才笑道:“沈公子……點菜……你來點菜。”
沈無言掃了一眼這鋪子,卻是不太清楚這遼東又有何種菜樣,且今日來此倒也沒有吃什麼的意味,於是只是擺擺手,道:“張大哥點吧……”
張全微微一笑,心中卻對之前所猜測之事愈發認準,暗笑著這書生果然窮苦,而今卻連菜都不敢點,想來也未曾來過這種奢侈的地方。
這般一想,張全臉上不由浮現一抹優越之感,連忙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點了……”
大抵不離北方的這些菜系,於是又要了壺酒,也算是豐盛。
沈無言卻是無心夾菜,想來心中還是惦記著柳含煙母子,以及而今遠在蘇州的李婉兒與沈天君。
以至於看到柳含煙,就自然而然的想到自己的妻子與孩子,而今卻也似柳含煙母子這般,妻子沒有丈夫,孩子沒有父親。
心中苦嘆一聲,微微抿了口酒,不由淡笑道:“昨日營算下來……卻還不錯吧……”
聽得沈無言這般一說,張全臉上微變,隨即向著劉賬房使了個眼色,低嘆道:“沈先生知曉我不識字……所以還是讓劉賬房來說吧。”
沈無言淡淡一笑,張全的確不識字,但對於生意一事,他定然比所有人都清楚,而今這般大抵還是為了轉移沈無言的視線。
心中逐漸有些感覺,想來張全還是不願與自己合作,想自己去做大,不過這也都是些想法,而今卻還不能確定。
劉賬房微有遲疑,接著才道:“這個……昨日清算下來……並未賺多少銀子……所以沈公子那計劃……而今卻也無法進行下去……”
沈無言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