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沈無言起了個大早,出門左轉在一間小酒樓上大吃了一頓,花光了手頭上僅剩的所有銀子。
飯罷,天色尚早,所以沈無言又在城北閒轉了一陣,大抵了解城北各條道路,以及給自己又物色出一片晨練之處。
待天色逐漸接近中午,他這才向著城西而去。
遼陽城四面皆有分工,城東主要便是各所衙門所在之處,而城北便大多都是尋常士兵與百姓居住之所,城南則多商鋪林立,城西便是南北客商匯聚之處。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便若城北便有許多酒樓商鋪。
不過城西卻是一定的,關外的俺答諸部若是想要進城購買一些物品,只得在城西範圍之內,且禁令極嚴,並非給些銀子便能去別處。
昨天思索許久之後,沈無言便想到一個人,那便是張全。
一路閒聊,沈無言大致對張全還算有了個瞭解。此人雖說算不得極有天賦的富商巨賈,但卻也頗有才幹,最為重要之處在於,對方對遼東很瞭解。
如今賦閒在遼東,沈無言也有心做一些事,比如做些小生意,換些銀子補貼家用。
所以沈無言可以肯定,張全定然會在城西,那麼便可從他那邊找些能做的小生意,至少也能補貼些家用,也未嘗不可。
而今沈無言踏著初春的暖風,向著城西而行,心中卻還是有些擔憂,
張全此人太過精明,卻又算不得大精明,實屬小商小販的小聰明,以至於做起事來就太過謹慎,當真是將生意做大,卻也沒那份氣魄。
不過沈無言如今也無需張全能有多麼大的氣魄,只要能先將生意做起來,至少每個月衣食無憂,在遼陽城有一個立錐之地,便就不錯。
遼陽城已然是遼東最大的城市,所以從城北到城西,還是讓沈無言走了半晌才到。
簡單的閒轉一陣,便看到有諸般商販,有蒙古人帶著皮毛貂絨,甚至還有些珍奇山參藥材之類,大概會換取一些從京城運來的綢緞以及茶葉瓷器。
交換還算自由,並無官兵干涉,除卻兩路出口會有重兵把守,大抵也是為了提防會出現不測,以及各種突發事件,對坊間交換並無涉及。
看著這些由於言語不通,又或者習俗各異,而產生的諸般往來問題,沈無言便覺得頭疼,好在都是商人,倒也互相包容,生意還是能圓滿做成。
只是這生意做起來,大明商人卻是極其暴利。
從關內運來的茶葉以及綢緞皆都是一些極其殘次品種,然而運到這邊總會換取成倍的銀子,又能廉價帶回諸般上好裘皮以及珍玩,轉手一賣,又是大價錢。
不過這大抵只是看似繁榮,而實際上終究還是有諸多弊病,時常會有各種衝突,生意往來之間也會有許多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邊閒轉之際,沈無言終於在城牆腳下尋找到了張全。
倒還是張全先看到的沈無言,自從城門前沈無言被那官差那般尊敬,張全便十分後悔這一路上的諸般不恭敬的言語。
其中幾經反覆自查,便就找到些許不尊敬之處,又自責多次,便就打算這批貨過後,便去尋找那位沈先生,定要好好賠罪。
當然張全之所以這般,倒也並非打心眼裡對沈無言崇敬,實在是因為對方似乎與官差有牽連,而且還是一名千總。
城西這邊做生意的雖說官差不會如何幹涉,但所有客商都明白,一旦自己背後有個當官的撐腰,那說起話來都硬起不少。
其實在城西漢人與蒙古人之間爭執到還是其次,大多都是為了促成聲音,所以相互也都會十分客氣,基本都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切爭端都發生在漢人與漢人,蒙古人與蒙古人身上。
這些商人前來所帶之物也算單調,畢竟朝廷允許販賣之物並不多,往來一路也實在不便,也只有綢緞茶葉以及瓷器還算划算。
而關外物品又極度匱乏,除卻毛皮便是山參以及藥材。
因為所有人帶來的貨物幾乎都是一樣,所以論起價格來又實難統一,便時常會有降價拉攏客人之事,便會招來諸多麻煩,時不時的都會有爭執,以至於械鬥。
客商們遠道而來,時常都不會是一個人,或是帶著家族上下,又或是僱傭者強健家丁以及護衛,總之一旦起了爭端,便是一場不小的打鬥。
對於這些打鬥,護衛的官兵時常也都十分鬆懈,畢竟兩家都給過銀子,無論幫著哪家都不好看,於是只得驅散,終究治不得根本。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