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元年春。
一行來自大明東部某個海島上的倭國一行使團來到大明,說起來倭國這些年與大明已然交往深遠,期間有過和也有過戰。
當然大多數的情況都在於戰,特別是在嘉靖年間那十多年對倭作戰,兩國積怨極深。
而隨著最後的反撲在福建被戚繼光大敗而歸,倭國再也無力反擊,而大明自從隆慶元年開放部分海禁,這仗其實也就沒有打的必要。
東南沿海這些年都是重要的通商口岸,特別是兩廣福建等地,隨著嘉靖年間的海禁,幾乎斷絕了所有海上貿易,因此才有的諸般倭寇之亂。
所謂倭患其實真正的倭人並不多,有一部分西洋人,還有一部分在東南沿岸以海運為生的大明百姓流寇,因為海禁,所以才奮起抵抗。
而今終於在隆慶元年開了海禁,這些個商販們也就無需再為寇,幹這出力不討好之事。
而對於倭國方面,大明卻並不允許他們來大明朝貢,這卻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因為這樣一來,大明的諸多器物便無法再給倭國補給。
也可以說,倭國,甚至周邊所有國家都離不開大明,只有與大明朝貢也能緩解本國所需。
如絲綢茶葉以及瓷器這些物品,都是這些國家急缺之物,卻是萬萬不可缺少的,而大明斷了與倭國的往來,便等於斷了他們這些物品的補給。
這一行使團大抵便是為了此事而來,但顯然並未遭到大明方面的友好對待,連過來迎接的也只是禮部的一名小官。
坐在二樓茶樓上看著這一行使團,沈無言有些無奈,前些天被無緣無故的被賜了鴻臚寺署丞,還未來得及上任,便得知了來自倭國的使團已然等候許久。
鴻臚寺便是處理外國使團的,而今倭國使團前來,那麼自然是為了倭國使團而來,卻是讓沈無言有些無奈。
而坐在對面的王世貞卻並未有什麼不適,新皇帝繼位他可謂喜事連連,先是父親的冤案被一併洗清,自己也官復原職。
雖說他如今也未曾就任,其中或許有諸般原因,但卻也說明朝廷已然對他認可。
此時也算落的清閒,時不時的會同京城文人小聚一場,而今日正好閒適,便正好過來與沈無言閒敘一些無聊之事。
看著窗外走過的使團,王世貞忽然笑了起來:“無言你看那倭人像不像猴子?”
順著王世貞的目光,沈無言便看到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那倭人使團中的一名佩戴武士刀的武士,卻是尖嘴猴腮,瘦弱無比。
“想來是年少之際經歷過饑荒,以至於營養不良……不也可能是先天性的某些遺傳……這就要涉及到染色體上的一些……哦,呵呵。”
回頭看著王世貞目瞪口呆的樣子,沈無言忙繼續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倭人與我大明人都差不了多少,卻不似那些個西洋人。”
說著話,沈無言只覺得在被一雙眼睛注意著,直到環視一週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剛才那位長相似猴子一般的倭人正在看自己。
於是二人目光對視,然後很快便離開。
這一瞬間,沈無言忽然感覺到此人很厲害,至少目光之中顯現出的那份狠辣意味讓沈無言也不寒而慄,許久之後才能回過神來。
“派人去查查那猴子叫什麼名字……不過說起來這鴻臚寺署丞是個什麼官職,帶個丞字……莫非?”
王世貞忽然大笑起來:“莫非和丞相一般位列三公?……卻也不是想打擊你,畢竟與之前的國子監典籍的從九品相比卻是大了一些,便是正九品官員。”
“正九品。”沈無言幽幽的一笑,然後優雅的將茶壺丟在桌上,輕笑道:“陛下倒是很大方,比高先生還要大方……正九品,九品芝麻官。”
“可不要小看著鴻臚寺署丞,這可是負責接待外賓的活……幹好了說不得還能討得外賓的賞賜,只是……也有可能搞的外賓不歡喜,而遭受侮辱。”
聽著王世貞的解釋,沈無言總算明白這鴻臚寺署丞算是個什麼樣的官,便是一個接待外國賓客的吃力不討好的官職。
其實對於現在的沈無言來說,朝廷能給什麼樣的官,其實都無所謂了,只要不用每天被人監視,小院附近的那些錦衣衛不要那般低劣的探查,就足夠了。
喝完茶之後,沈無言便急匆匆的向著鴻臚寺趕去。
今天便是沈無言走馬上任之日,雖說此時時間已然晚了些,但絲毫沒有什麼必要,畢竟鴻臚寺署丞,這實在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官職,至少此刻的沈無言便是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