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道:“這是唐時袁天罡與李淳風所著……其上諸般預言都一一應驗。”
對於這推背圖,沈無言卻也並不陌生,這種預言鉅著,在後世可謂極其受歡迎,而且上面的許多預言也都一一應驗,卻是值得去關注。
“卻是有些巧了,當年請欽天監的官員們研讀此書,最終對大明的國運似乎有些搖擺不定,最終能確定的便是大明終將亡於朕手。”
苦笑一聲,皇帝無奈道:“以至於這些年的所謂求仙煉道,其實還是為了能找到破了這預言之法,朕不想當亡國之君。”
沈無言輕咬舌尖,以來穩定他的心神,那推背圖固然神奇,但他卻並不全信,只是此時聽到這些話語,不得不驚歎萬分。
可以說,對於今世該如何發展,沈無言很清楚,所以一直以來也在忙於改變一些事,但終究能改變的實在少之又少,只是雖說不能改變,但卻終究還是能知道一些,至少可以趨利避害。
然而此時有人告訴他,他們也知道未來,而且還是用某種特殊演算法推演而出,又怎能讓沈無言不震驚?
沉吟少許之後,皇帝才道:“這些年也找了很多方士奇人,知道嚴世蕃送來了藍道行……他的確頗有造詣,所以……他必須死。”
“什麼?”沈無言逐漸平復心神,但今夜的這些話語每一個都無法讓他平靜,一直以來藍道士是嚴世蕃等人陷害而死,如今看來卻似乎並非如此。
“藍道行他算準了大明的未來需要兩個人,其一如今已然可以確定,便是那位張居正……好小子,隱藏的倒是深,一直以來都沒怎麼注意……其實也該注意到,當年嚴嵩在時,他便遊走於兩家,竟然相安無事許多年,卻是頗有心機。”
沈無言自然知道那位張先生的才能,但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人是何人。
未等他問起,皇帝便道:“至於另外一人……藍道行並未算出來……或許是他算出來了,但不敢說吧……”
“不敢?”沈無言不由好奇道:“他為何不敢……他可是有陛下撐腰的。”
皇帝輕笑一聲,淡然道:“朕……是給他撐腰,但他卻也不敢與天鬥……與神鬥……就算是朕,也無可奈何。”
所謂的神鬼之說,沈無言始終無法相信,只是想來藍道行之所以不敢說,大抵還是因為那人有什麼禁忌,或許也是怕說出之後就會被殺掉。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位皇帝無需知道那人是誰,只用知道存在這樣一個人就足夠了,那麼藍道行留著也就是個隱患。
遙望著寂靜的宮殿,四處丹爐內火焰洶洶燃燒著,彷彿真的能通神通天一般,可惜這一切終究還是泡影,無論是誰,都是會死的。
眼前這人或許是九五之尊,但在沈無言看來與平民百姓也不如,縱使他執掌天下權,手握殺人劍,但那又如何?
一旦擁有這些,那麼使命也就更加沉重,沉重的將他壓的無法喘息。
尋常百姓只用在乎四季播種收成如何,在重一些無非是貪官汙吏過來多手寫因此,吃不飽飯罷了。
而一國之君,他生前擔憂臣子與權變,死後卻依舊要擔心江山是否永固,大抵在他當上這一國君主之時,便在也未曾睡過一個安穩覺。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終究還是要離開的……沈無言……朕就將這江山便託付給你……朕相信藍道行的話。”
聲音愈發微弱,而這所謂的臨終遺言卻又那般的震懾人心,即便早就猜到會有這句話,卻依舊無法來接受。
看著那人安詳倒下,這在位四十五年,這十歲登基,十五歲廷杖群臣,大禮儀嚇退三朝元老楊廷和,從夏言到嚴嵩在到如今的徐階,都曾是他手中木偶。
四十五年之間,人才輩出,卻落的個被一名小官上書辱罵,卻依舊能說出他是比干,朕卻非紂王之語。
將那人重新抱到床榻上蓋好之後,沈無言這才推門而出,看著門外早就等候許久的徐階以及張居正,他微微嘆息一聲,卻是一句話也未能說出口。
徐階向著沈無言微微點了點頭,接著沉聲道:“張大人你去準備筆墨。”
雖說沈無言沒說什麼,但張居正顯然是明白這其中的意味,忙幾步小跑而去。
待張居正遠去之際,沈無言這才輕聲道:“擬遺詔難道不該內閣大臣都過來共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