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長也不過來了,真是小氣……你回去將這試卷交給他。”
徐光遠嚥了口口水,苦澀一笑,祭酒大人素來嚴肅,整個國子監之中能這般說他的人並不多,而沈無言便是這不多的人中的一個。
“你也不能怪祭酒大人,當著祭酒大人的面說他老謀深算,若是其他教習這般說,定然會被打板子的……。”徐光遠小聲道。
“打板子倒是不至於,即便陛下也不會隨意打人板子。”
一邊的王世貞忙附和道:“雖說祭酒大人的確老謀深算,但你也不能說,作為他的下屬……自然要尊重他才對。”
“你什麼都覺得對。”沈無言瞥了一眼王世貞,輕哼道:“前些天也不知道誰在說高先生這人吶,就是貪權,為了權力不擇手段。”
這般說著,院子內響起一聲乾咳,高拱正從院外走了進來。
“老夫何時不擇手段?當年沒有救你父親已然說的很明白,不是不想救,實在是無法去救,你何必對我如此仇恨?”
王世貞卻也不願示弱,冷聲道:“父親之事已然是過去,如今奸臣當道,你身為大明臣子,為何不出言納諫?”
沈無言不由苦笑,大明士人便是如此,他們或許內鬥黨爭激烈,但都沒有私心,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大明江山。
若是權臣霍亂朝政,他們可以以死納諫,甚至敢於直面斥責這些人,若是皇帝有問題,他們可以聯名上書要求皇帝改正。
此間爭吵其實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將徐光遠送走之後,沈無言這才回頭看向這劍拔弩張的二人,苦澀道:“就算祭酒大人死諫……似乎用處也不大,不如留存實力……”
王世貞其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不願妥協,此時見沈無言這般說,輕哼一聲,轉身出門而去。
看著王世貞離去,高拱這才回頭看向滿臉笑容的沈無言,沉聲道:“剛來京城你便打了鄢懋卿,然後又得罪了嚴世蕃,你真行。”
沈無言擺了擺手,微笑道:“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校長何必如此在意。”
“已經說了很多遍,你可以叫我先生,也可以叫我祭酒大人,校長……實在沒有這稱呼,聽起來也不怎麼舒服。”
沈無言一怔,忙解釋道:“校長這種身份的人物當然只有叫校長才適合……未來朝廷之中有多少官員都是你的門生,也只有校長這稱呼附和……只是你這頭髮有點多呀。”
說到這裡,沈無言不由浮現前世那位校長,接著傻傻一笑道:“當然,你與他比或許會差一些……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高拱冷冷一笑,也不再糾結沈無言這些胡言亂語:“即便邵芳沒有和你明說,但你也應該清楚,你來京城不是遊玩……你看看你,那玉露是個什麼情況?”
沈無言一攤手,臉上浮現一抹燦爛的笑意:“原本也沒想到會有這效果,誰知道京城的人民如此擁護我……如今京城半數以上的胭脂店都有醒八客玉露。”
“你很得意?”高拱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未等沈無言回過神,高拱繼續道:“這玉露已然傳到皇宮,就連在西苑的陛下也聽說了,如今正要召我進宮詢問。”
“這……”沈無言也有些吃驚,接著好奇道:“陛下召你進宮與我何干?你若讓我回國子監,那是沒的商量的,那些個老學究們你也知道,我若是回去,他們一定會撞牆。”
沈無言這般一說,高拱臉色愈發青黑:“你讓一群文人與一名商人共事,對他們來說本就是極大的恥辱,數科那邊先放一放,但是典籍處不能沒人。”
……
初春,四月天。
長安路上栽種的花兒已然開了一部分,今天去國子監沒有坐馬車而是走路過去。
途經岳雲酒樓之際,沈無言忽然聽到樓上響起一陣崑曲的聲音。
這聲音很是熟悉,只是由於街市吵雜所以也沒細聽,由於時間已然不早,又沒坐馬車,所以沈無言也就沒有細究聲音來源,便匆匆離去。
而此時在二樓某件雅間之中,一名衣著樸素蒙著面紗的少女正坐在一名獨眼青年面前輕唱。
“……人生若只如初見……卻道故人心易變。”
“開春的天,唱些開心的不好嗎?”那獨眼青年臥在塌上飲著清茶,淡淡道:“京城也有唱崑曲的,只是沒有蘇州邊上的姑娘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