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拍了拍司徒流星的肩膀,道:“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司徒兄可以前去稟報王爺這個好訊息了。”
一片喜慶。
公主的婚期,自然是一個大大的好日子,牧民們相互簇擁圍攏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的笑容,頻頻舉杯,載歌載舞,這兒的風情倒是有些像草原上的遊牧民族。
南宮靈戴上了頂高帽子,換上了吉服,紅彤彤的色彩似乎把他的臉也染紅了幾分,新娘子就站在他身邊,差不多比他矮了一個頭,也是高冠吉服,還用塊紅巾矇住了臉。
在龜茲國的婚俗中,婚禮時女客是不能露面的,所以新娘子匆匆行過禮,就立刻被人扶到後面去了,而南宮靈則是被牧人們圍著灌酒。
瞧見南宮靈被淹沒在人海中,胡鐵花一拍桌子,道:“喝酒怎麼能少了大爺我!”便拿起一壺酒跑進了人群之中。
姬冰雁搖了搖頭,瞧著楚留香正要說話,卻聽一陣喧譁,只見四條精赤著上身的大漢,抬著只香噴噴的烤駱駝走了進來。
這正是沙漠上最為隆重豐盛的皇宮的盛宴。
龜茲王手持銀刀,割開了駱駝,駱駝肚子裡竟還有隻烤羊,羊肚子裡又有隻烤雞,而在雞腹中還有個已被油脂浸透了的雞蛋。
這滿面紅光的中年人撫卹大笑道:“此蛋最是吉祥,從來都只有貴客才得到的,今日婚典吉期,更非同常,吃了這吉祥蛋的貴客,非但大吉大利,而且下次做新郎的就必定是他。”
他將這蛋挑在了楚留香的盤子裡,舉手高呼道:“大家還不向今日最尊貴的貴客敬上一杯。”
四下驟起的歡聲與掌聲中,楚留香的眼睛發光,含笑道:“承王爺吉言了。”龜茲王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伴侶正是自己的女婿,只怕就不會祝他早日成婚了。
夜色漸重,烤肉美酒的味道雖香,人們的歡笑聲雖然熱鬧,但還是衝不淡大漠夜來時的肅殺之意。
姬冰雁身上裹著條毯子,冷著臉動也不動地坐著,像是可以一直坐到天地的末日,他這人就像是永遠也不會覺得寂寞厭倦的。
突然一隻酒瓶拋過來,眼見就要打中他的頭,他像是根本沒有動,酒瓶卻已到了他手裡。
楚留香已走過來,嘆道:“你這樣的才是真正有擔當的好漢子,那大公主為何沒有瞧上你呢?”
姬冰雁的眼中染上點點笑意,道:“我已經讓小潘打聽過了這兒出去採買的路線,也畫出了地圖,駱駝已經餵飽了,補給已經置辦妥當,行李也收拾好了,今天夜裡大家都喝多了,要走也就趁這個時候……”
他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瞧著楚留香。
大概是平時常常板著臉的緣故,這個表情映在他的臉上有些邪氣。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姬冰雁只瞧著他,不說話。
楚留香仰視著蒼穹,終於嘆道:“在今日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要去破壞一個女孩子的洞房……”
姬冰雁對從來憐香惜玉的香帥將要不保的晚節沒有絲毫同情,只冷冷道:“你若是能早些告訴南宮靈,他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沉默半晌,他的耳畔才幽幽飄來一句“我們畢竟都是男人……”
姬冰雁也沉默了。
若男歡女愛,自是天經地義,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合陰陽,並無子嗣,就算於旁人無礙,也少不得招惹一些閒言碎語,不善目光。
楚留香和南宮靈縱然無父無母,並無生育後代的責任義務,但在江湖上的名聲也都不小,即便兩情相悅,遇到的阻力也絕不會小。
縱然楚留香願意,他的那些紅顏知己又豈會善罷甘休?姬冰雁可是還記得,楚留香正是為了船上的三個女孩子才來到這不可測的沙漠;丐幫直到現在仍是由長老共同管理,年輕子弟中一直推舉不出一個眾人皆服的角色,想必現在仍是盼望著南宮靈的迴歸的——而丐幫幫主可以一生無子,卻並不能有一個男性伴侶。
姬冰雁隨即自嘲一笑,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操心了?這只是南宮靈和楚留香兩個人的事,若是他們選擇了這條路,自然會把它走完,不是麼?
他淡淡道:“什麼時候行動?還要有一個人抬小胡。”胡鐵花早已醉得人事不知。
楚留香笑了笑,道:“也許今晚本就會發生什麼事。”他甩了甩袖子,手心就出現了一個蛋,正是龜茲王挑給他的“吉祥蛋”。
他取出柄小小的銀刀,將蛋一層層剖開,就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