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早大半個月已經上書至兀朮處,卻沒半點訊息傳回來,這等如何是好?便是楊再興有何把柄,憑自己眼下手中兵馬,也不足以踏平澤州,當下只得咬牙忍了,只恨恨道:“這完顏亮在開封有何要務?這般千呼萬喚也不得過來?”
這邊撒離喝憤然埋怨諸州府兵馬遲遲不到,晉城澤州府衙內卻是一片忙亂,楊再興與洪皓等人雖不在關前廝殺,但遣發近萬兵馬在太行關上與金賊對峙,所耗錢糧倒算不得甚麼,對澤州府庫不過九牛一毛,但畢竟是取潞州以來的最大規模對決,不可輕忽,楊再興籌劃仔細,只怕大軍齊聚之後,澤州府
故前方兵馬糧草固然備得整齊,連晉城牆頭上也增加軍,城外兵營中兵馬都已經遷入城中候命。潞州兵馬卻按楊再興之命,一兵一卒也不許動用,牛皋雖不甚明白楊再興大計如何,但年老成精之人,不再像早年間那般求戰心切,自在潞州練兵不提。
洪皓不解楊再興所為,問道:“若舉澤州兵馬,不須潞州軍出動,便可將太行關外兩萬賊軍盡行殲滅,大人如何這等謹慎?”楊再興道:“先生之意,不過求速勝,只是河東、京西路面上,賊人有多少兵馬?若是將撒離喝打得生死不知,諸州府自然緊閉城門嚴陣以待,那時再出兵去攻取,只怕難為,既有此獠肯率部來犯,便須令其多嘗苦頭,再召諸州縣兵馬來援,那時豈不兩便?只是別處兵馬也罷了,開封卻不可小覷,某如今固守晉城者,便是防這完顏亮與瓊率部來犯,太行關一夫當萬,萬夫莫開,當可牢牢吸住賊子大軍而無後顧之憂,晉城若有變,為賊軍所困,則無退路可走,某家只願那開封城中賊子敢率部來,定要於城下一戰成功,令其來得去不得,然後可以對河東路用兵!”
只是楊再興這裡巴不得撒離喝速速將諸州縣兵馬盡數召來,各州府卻未必肯聽命,太原府中也有兵馬四五千,汾州地面上也不下三千,卻是一兵一卒也不曾發來,卻急急將軍情報與上京,書中奏道:“太行賊勢熾張,諸州府各自救保亦難,乞發兵馬至解州、澤州府剿滅!”這類軍報至上京時,兀朮早在此前已經收到來自撒離喝與楊再興處書札,哭笑不得:“撒離喝真蠢奴矣!太行賊人明白是與楊再興一夥,如何肯與你去剿滅?”待見得諸州縣紛紛報來,說是撒離喝在太行關外吃了敗仗,兵馬折損千餘,急召諸路兵馬赴援,這才有些頭痛起來,思之再三,文書中卻不見楊再興澤州兵馬有何動作,若說太行山賊敢下山與撒離喝放對,令撒離喝一敗塗地,連兀朮也有些不肯相信。但一書未覆,一書又至,眼看太行西側河東路面上急報如雪飄,也不由得兀朮不信,總其源頭,太行關便是樞紐所在,撒離喝眼下與賊人相持不下,只此便是病根,卻喜還伏了完顏亮一支兵馬在彼處,正是用兵之時矣,兀朮遂不再思索,下札子至開封,令完顏亮出兵。
然上京距離河北實在太遠,這書信一往一返,便已經是深秋天氣,撒離喝與嶽雷早在山前關上廝殺多次,彼此各有損傷,只是太行關易守難攻,撒離喝幾番損兵折將,仍不能入關一步,反是嶽雷常將小隊騎軍襲擾金營,遂令金軍連出營半步也如天塹。撒離喝在營中鬱郁不歡,終日裡痛罵那些不肯兵的統領,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完顏亮!
完顏亮在開封城中,卻是樂不思蜀,每日酒酣之際,只覺耳際發燙,不曉得是撒離喝在太行山下咒罵,還以為是酒喝高了必然地結果。其時經過數年平安日子,開封城中人口漸增,瓊雖領城中兵馬,也不治善政,並不十分與宋人為難,故城中繁華日甚一日,雖尚不及晉城,亦遠過中都,完顏亮於這舊日皇都中享受醇酒之外,便日日尋求美人,哪裡還將澤州府的楊再興放在心上,這一日在城中一間酒樓上喝得大醉,與蕭裕道:“某生平之志,一則抵敵國君長於上京,明正其罪,二則得天下美人而妻之,方不負平生!”蕭裕聽罷大笑:“上將軍之志,前者不過謂擒趙構至上京問罪,遲早可行,後者卻難了!”完顏亮愕然道:“得天下,竟不如得美人之難?若得江南,有多少美人不能攬入帳中?”
蕭裕故意沉吟不語,惹得完顏亮火發,才嘆道:“江南美色,盡在趙構宮中一人身上,這倒也罷了,河北也非沒有美人,只怕上將軍無緣!”完顏亮憤然而起:“趙構宮中何人?早晚必入某家榻上,只管道來!”蕭裕閉目讚道:“嗯,趙構宮中劉貴妃者,江南靈秀實鍾於其一身,昔年曉喻江南使曾在宮宴中見過一面,頓失酒菜香味,驚為天人,天下再難尋覓第二人,他日上將軍破臨安之日,趙構豈能抱之投井?這個不論了,眼下卻不可得。只是上將軍為何不問河北何人,卻問江南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