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白的瓷碟子裡,十分可愛。
我用銀籤子簽了一顆吃,只覺得甘甜清涼,入口生津。浣碧覷著左右無人,方打著扇子道:“既然徐婕妤也懷著身孕,溫大人又說七八成是位皇子,小姐何必還對她這麼好?”
我閉目凝神片刻,輕輕道:“你方才瞧見她念《四張機》的樣子了麼?”
“瞧見了,楚楚可憐的很,奴婢聽著那詩也覺得難過。”
我的指尖劃過身下的十香軟枕,輕輕道:“你只是覺得難過麼?”
浣碧低一低頭,嘴角蘊了一點憐憫與同情之色,“奴婢覺得徐婕妤念那詩的時候很傷心,她不得寵,懷了孩子又被禁足,實在很可憐。”
柔儀殿中蘊靜含涼,細密垂下的湘妃細竹簾子把暑氣都隔在了外頭,重重的簾影深一道淺一道烙在金磚地上,虛浮如夢。我擱下手中的銀籤子,隨手捋著簾子上一個五福金線如意結,緩緩道:“我瞧著……彷彿徐婕妤對皇上一片痴心。否則,那《四張機》念出來不是那樣一個味道。”我垂手凝眸須臾,“若她是真心喜歡皇上,那她腹中的孩子於她的意義就不同了,不是爭寵的手段,也不是進位的工具,而是她跟喜歡的男人的骨肉。”
浣碧瞧著我,靜靜道:“小姐是由人及己了。”
我無聲無息地一笑,“即便我知道她懷的是男胎又如何?若我生下的也是男胎,我並無意讓他去爭奪皇位,只想安靜把他撫養長大。若是女胎,那就更無妨礙了。我又何必去和她鬥得你死我活,何況我自己也是被人算計失過骨肉的,怎能忍心去害別人的?也算是明白她的一點痴心吧。”
浣碧輕輕笑一笑,一張秀臉被疏落滑進的陽光照的明暗一片,“小姐當真沒有一點私心麼?”
我撫著赤金護甲的尖端,“咯”一聲笑道:“在後宮裡活著誰會沒有私心呢?你知道就好了。”
浣碧低頭專心剜著西瓜,冷然一笑:“說實話,奴婢巴不得她生下個小皇子,狠狠和皇后鬥一場。別叫皇后捧著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得意過頭了。”
我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生不生的下來還是個未知數,若真生下來了,你還怕沒得鬥麼?”我微微揚起嘴角,“不過無論為己為人,我都會保她生下這個孩子。”
我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生不生的下來還是個未知數,若真生下來了,你還怕沒得鬥麼?”我微微揚起嘴角,“不過無論為己為人,我都會保她生下這個孩子。
只喜鵲扇著翅膀飛了過去,驚動了七夕寂靜的黑夜。
阿紫所寫關於貞妃的番外
空翠堂堂如其名,一片陰陰生翠,並不多花卉,而皆草木,自苑中到廊下,皆種滿了應季的唐菖蒲、蛇目菊、龍膽草、草石竺與飛燕草,滿院翠意深深。外頭日曬如金,然而一進空翠堂,只覺自然而生涼意,心頭燥熱也靜了下來。
萬綠從中,一名纖瘦女子背身而立。劉德儀正要出聲喚她行禮,我伸手讓她噤聲,卻聽那女子吟誦之聲幽幽,“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念罷,悠悠長長地嘆息了一句。
我心下微微一動,聽她唸誦之時,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哀愁凝蓄在裡頭,令人心下惻然。
我揮手示意劉德儀出去,清一清嗓子,輕輕咳嗽了一聲。轉臉過來卻是一名穿玉蘭色紗緞宮裝的女子,容顏並不十分美麗,亦無格外耀眼之處,不過中上之姿而已。只是一雙秋水瀲灩的濃黑眼眸在潤白玲瓏的面龐上分外清明,彷彿兩丸光芒燦爛的星星在漆黑夜空裡濯濯明亮。因在禁足之中,臉上幾乎不施脂粉,唯見雙眉纖細柔長,兩頰微有暈色,風姿天然,神情亦是淡淡的。整個人彷彿不經意的描了幾筆卻又說不出的意猶未盡,恰如一枝筆直於雨意空濛中的廣玉蘭。
她見是我,不由微微愕然,花宜忙道:“這是柔儀殿的莞妃娘娘。”
她於是恭謹欠身,口中道:“玉照宮空翠堂婕妤徐氏拜見莞妃娘娘。”
我親自攙了她一把,微笑道:“妹妹有禮了。”
我這才仔細打量她,一身玉蘭色紗緞宮裝繡著長枝花卉,正是一枝茜草紅的紫玉蘭,自胸前延伸至下襬及前襟,有別於通常宮嬪們喜愛的那種遍地撒花的繁豔圖案,顯得清新而不俗。頭飾亦簡單,不過挽一個尋常的高髻,零星幾點暗紋珠花,髻邊簪一枝雙銜心墜小銀鳳釵,素淨典雅。
我看了只覺得舒服。
徐婕妤一雙澄清眼眸悠悠看向我,“娘娘與朧月帝姬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