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蕭瑟,此時此刻,已然深秋時節,這荒山野嶺之上卻是秋風陣陣。這秋風帶著陰寒,掃過滿山樹木,帶起一片枯黃葉子。
曾經有人寫道:“秋風秋雨愁煞人”,此刻沒有秋雨,只有秋風,卻偏偏比愁煞人更近了一步,要將人嚇殺了去。
整片荒山上,倒像是處處隱藏了詭秘的人影一樣,嘩啦嘩啦地,一下又一下,像是老人夜咳。冷風在樹梢間打個唿哨,又成了少女輕笑。
忽地不知什麼動物淒厲地叫了一聲,整個荒山上越發顯得悽悽惶惶,令人膽戰心驚。
忽然,一點光芒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這荒山的山腳下,向著山上走去。
一縷陰風飄過,那光芒頓時晃了晃——原來是一個年輕人提了一個紙燈籠,正朝著荒山走去。
這年輕人一手提著燈籠,一手到背在身後,臉上帶著微笑,步伐不快不慢,到有一點悠然氣度。
只是他的這番做派一點也不像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反而像是那種經歷過悲歡離合、暮氣沉沉的老人一般。任何人看了,都得感覺這人絕非是故意裝作成熟,而是自然而成的少年老成。
說也奇怪,這年輕人這樣慢騰騰地,竟也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面摸到了這荒山的頂上。
一顆古怪猙獰的巨大楊樹就聳立在山頂一側,正好擋在了他的面前。
年輕人笑了笑:“年齡倒是不小了,給我做個燈架卻也不錯。”說著話,將自己手中的紙燈籠掛在了這大楊樹低垂的枝條之上,朝著亮著微弱燈光的地方走去。
一個陰暗的灰色石碑就在他身旁一側的不遠處,他卻看也不看上面破敗不堪的“蘭若寺”三個字,直接走過去,走到了那微弱燈光的面前。在他背後,那紙燈籠的火光倏忽而滅,他也像是未曾發覺。
“在下決明子,人送外號‘鬼見愁’,敢問裡面住的是江湖上的朋友嗎?”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過了許久,才有一個怯生生的女子從門裡面探出了頭來。
“這位小郎君,什麼叫做江湖上的朋友?你是打漁的漁夫麼?”
許樂微微一笑,拱手道:“這位姑娘說笑了,我卻不是打漁的。今日路過此處,聽聞這裡有住宿的地方,不知道姑娘在此,多有冒犯。”
那姑娘連忙擺手,一派自然天真:“不必多禮,我們也是今天正好住宿在此處,小郎君不必多禮。”
許樂點點頭:“荒山野嶺,沒有住宿之處,未知此處可還有地方……”
那姑娘頓時為難起來,皺著眉頭想了想,回頭說道:“小姐,這人說要在此處住宿。我們都是女子,男女大防,怕是不太方便吧?”
裡面那小姐倒是頗為通情達理:“無妨,都是出門在外,這等時候也是無處可去。鶯歌,你就去給這位小郎君收拾一間房子罷。反正此處房間甚多,你我主僕二人也只用一間罷了。”
那叫做鶯歌的丫鬟便笑了起來,歡喜地對許樂說道:“小姐答應了,你隨我進來吧,萬萬不要有什麼不好的心思。”
許樂大有深意地笑了笑:“甚好甚好,大家都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如此甚好。”
跟著那叫做鶯歌的丫鬟入了房間,見到一個姿色清麗的女子正坐在位置上,許樂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那女子也站起身來,行了個“萬福金安”。
“丫鬟不懂什麼,胡亂叫什麼小郎君,倒是害得我也想錯了,公子玩玩勿怪。”
許樂擺了擺手:“對於你,我當然是不怪的。”
那女子萬萬沒想到他說話竟然這般,怔了一怔,臉上帶了一片緋紅,眼中更多了一些媚意。
“公子此言何意?”
許樂笑道:“何意?你這等美麗女子,我若是不體諒,又怎麼稱得上是憐香惜玉?”
那女子再度愕然,過了片刻之後,才羞澀地說道:“公子莫要孟浪,我乃是正經人家女子,雖然未曾許人,但是也曾經讀過《女誡》。憐香惜玉這等話公子卻不該對我說出。”
許樂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隨意坐在了椅子上:“我就是說了,那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要對我投懷送抱?”
那小姐和丫鬟頓時臉色羞紅,一起指著他斥責起來。
許樂隨意擺擺手,對她們兩人微微一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今天這蘭若寺,我便要一網打盡。兩位小女鬼,也不要裝了,現身吧。”
聽了他這話,剛才還嬌俏可人的小姐和丫鬟頓時都張開了嘴,伸出了血紅舌頭,面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