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晟戴好眼鏡,手一鬆就從貨架上掉入了男人溫暖而又寬闊的懷抱。
將消瘦不堪的人摟入懷中時,雷川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他想收緊手臂狠狠勒住博士的腰,卻又害怕碰碎了他;他想怒斥他逃跑的行為,卻又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只能輕輕將他環住,無聲嘆息。
郭澤瑞眸色晦暗的看著老大像對待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擁著白博士,他那樣粗手粗腳的一個人,竟抬起手將白博士凌亂的頭髮一縷一縷梳理整齊,然後才將手掌覆蓋在白博士的傷口上治療,緊接著脫掉外套將他細緻的裹好,以獨佔的姿態圈著他往外走。
郭澤瑞為老大的轉變感到心慌。他知道,在老大重生前肯定與白博士發生了什麼。他溫柔至極的態度明顯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一行人還未走到門口,周允晟忽然停住,徐徐說道,“再等一會兒,凌峰馬上就回來了。”
“不能等了,晚上喪屍會越來越多,我們這麼點人恐怕對付不了。”一說起趙凌峰雷川就煩躁。
“你們不等就先走,我等。”周允晟有恃無恐。
雷川忍了又忍,這才壓下滿心的戾氣,用溫柔至極的語氣說道,“好,我們等。但是不能在這裡等,得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們一路上會留下記號,趙凌峰也是軍人,能看懂。”
說話間,一個人影迅速逼近,低吼道,“雷川,放開博士!”
郭澤瑞立即上前攔截,卻被雷川拂開,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雷川本可以一招制住對方,卻偏要留手,一拳一拳的轟擊過去,帶著雷霆和火焰的強大力量與金屬般堅硬的肉身撞擊在一起,發出令人耳膜刺痛的悶響。
“你就是這樣照顧博士的?他差點就被喪屍狗殺掉!”重拳打碎趙凌峰體表的金屬層,雷川用赤紅的瞳仁深深看他一眼,這才摟住臉色發白的博士朝最近的suv奔去,留下一句簡短的‘跟上’。
郭澤瑞立即拉起自責中的趙凌峰,擠進後排座。車隊轟隆隆開走,把攔路的喪屍撞得血肉橫飛。
90、9。7
郭澤瑞把博士遇險的情況向趙凌峰簡單敘述了一遍; 害得這八尺高的漢子眼眶都紅了,抖著唇瓣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 那悲痛欲絕的模樣叫一幫大兵看得直納罕,更有幾個捂住嘴發出低微的竊笑。
不過遇險一次罷了; 在末世很平常,這人怎麼像死了爹一樣?
唯獨雷川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他們是一塊兒過來的,記憶還停留在博士慘死的那一刻,痛徹心扉無能為力的感覺早已根植在靈魂中,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直到現在,雷川眼睛一閉,腦海中依然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博士滿身鮮血雙眼緊閉的模樣。
除非把博士綁在身邊; 否則他的心一刻也無法安寧。
此刻; 博士完好無損的待在他身邊,身體是溫熱的,氣息和心跳是平穩的,他狂躁不已的情緒才慢慢恢復過來; 環住博士的手臂越發放輕了力道; 害怕勒痛他。
周允晟實在受不了趙凌峰的眼淚,不得不回過頭安慰,還追問他剛才有沒有受傷。這讓雷川異常不滿,嗤笑道,“他是金系異能者,身體比鋼鐵還堅硬,幾拳而已; 能有什麼事?”
趙凌峰被打的幾欲嘔血,為了不在博士面前出醜,只能擺手說沒什麼。
車裡頓時安靜下來。
雷川彎腰從座椅下拽出一個行李袋,取出一套乾淨衣服擺放在膝蓋上,然後去解博士的襯衫紐扣。
“你想幹什麼?”周允晟眨了眨眼。
“你衣服上染有血跡,得趕緊脫掉扔出去,否則會引來喪屍。”雷川一邊說一邊繼續解紐扣,語氣有些像哄孩子,“手抬一下,稍微側過身別壓著衣襬,這身衣服早就應該換了,髒的都看不清原色了。”
白博士在生活中是個慣常被人伺候的主兒,這一點跟周允晟很像。現在生命有了保障,他也就沒想著反抗,雷川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抬頭、低頭、抬左手,抬右手……很乖順的把髒衣服脫掉。
看見博士消瘦不堪的,彷彿一折就斷的身體,雷川呼吸微微一窒,一股尖銳的刺痛感從心臟蔓延至全身。這一世,博士的身體並沒有比上一世好到哪兒去。他從來就不會照顧自己,滿心滿眼想的都是研製疫苗,他像個虔誠的信徒,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他認定的真理。
他對實驗體殘忍,對自己更殘忍,有很多人說他是魔鬼,但雷川卻知道,這個人的心裡究竟隱藏著怎樣一個純淨美好,繽紛瑰麗的世界。他用鮮血澆灌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