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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軍方面的代表蕭毅肅居中,左為冷欣中將,右為美軍中國戰區作戰司令部參謀長巴特勒准將。日方代表是今井武夫,為日本中國派遣軍司令官岡村寧次的使節。今井武夫,畢業於日本陸軍大學,長期在日本軍參謀本部中國科工作,抗戰爆發後,參與策劃成立汪偽政府。後任日本中國派遣軍總司令第二課課長、上海陸軍部高階部長等職。戰爭後期任中國派遣軍副總參謀長,襄助岡村寧次。
抗戰烽火的澆鑄之二(15)
今井武夫證明,中國方面待他如真誠朋友,而不像對待戰敗國的將領。其中高參鈕先銘少將態度謙恭,意在防止日軍使節自殺。其餘高參,以蔡文治為首,都對日本方面“表示深切的諒解”,“始終以武士道道德相待”。溫暖、溫厚、溫情,怎一個溫字了得!
更奇怪的是,參謀次長冷欣中將,他因為即將進駐南京,便在芷江會談中,率先提出的,竟是要求日軍以書面檔案保證其安全。今井武夫先是吃了一驚,既而感到荒唐:以戰勝國的高階將領,竟向戰敗國的使節要求安全保證,既無意義又不自然,甚至滑稽。今井武夫就說,“這種檔案沒有價值和必要,日軍恭候閣下光臨”。(《今井武夫*》,中國文史出版社)多番解釋,婉言勸慰,哪知冷欣還不罷休,“無論如何希望提供書面保證”。今井武夫當時心裡嘀咕,以為國軍八年中對強大的日軍一直心懷畏懼,勝利並非自己取得,而是在盟軍的鼎力襄助之下才僥倖名列戰勝國之一。最後反覆要求多次,竟達成:回南京後當以無線電代替書面保證。
就後來讀史者觀之,冷欣的這種表現,一方面有大局的影響,如今井所說,勝利來得僥倖,所以沒有榮譽感。一方面呢,也有他個人的性格因素在作祟。小而言之,個人膽氣萎縮,與高階軍官身份及戰勝國使節身份不符。大而言之,影響國際觀瞻,降低政府威信,貽笑大方。再說八年以來,一線部隊浴血鏖戰,矢勤矢勇,精忠慘烈,流無量頸血,死無數生命,而贏得慘勝的曙光,結果在談判桌上,高階參謀人員是如此的瑟縮膽怯;而大城市泛起的沉渣以不同的番號前往接收,渾水摸魚,掠奪財產,遂使國民政府威信一落千丈,頻露失敗的先兆。
當時,何應欽手下的高參,似乎都對日軍過分客氣,以致對方陡生疑竇,繼而鄙視。假如當時呼叫前線戰將,如邱清泉、胡璉等人如何呢?雖說職各有其司,以其強悍、以其學識,以其風度甚至脾氣膽氣,足以圓滿應付,而予國人榮譽感,而予敵方信服感。而實際上,中方列席談判的人員中,尚有湯恩伯、張發奎、王耀武、鄭洞國、杜聿明、廖耀湘、張雪中、吳奇偉等高階戰將,不過他們似乎沒有發表個人意見的空間。冷欣的做派,在他們心中究作何種感受,只有天曉得。
反觀當時盟軍的代表——美軍巴特勒准將,對日軍使節,就是一副凜然不可犯的正大姿態。他沒有多餘的話,只堅毅地強調,被日方俘虜的美軍人員應受善待,要求俘虜記錄完整無誤;並且憤慨地說,日方對俘虜如有不法待遇,美方必將採取嚴厲報復措施。他們的談判是事務性的,且態度強硬,較之中國高參,那種有感情的投入,真是天壤之別。
今井的*中,還記載了前來芷江的途中,他和隨員多人乘坐一架寒酸老舊的運輸機,升空後竟發現機艙中尚有一挺輕機槍,遂趕緊投下,葬於洞庭湖煙波之中。進入常德上空時,六架美軍戰鬥機將其包圍,大約欲加威懾,在日機上下左右縱橫亂飛,長達一小時左右。日方人員都直冒冷汗。這更是美方態度的形象表達。
抗戰時期任工兵司令的馬晉三老將軍說過,日本文化是:曲無正調,食無正味,人無正氣,花無正香。對其文化三昧之概括,形象準確而深入骨髓。這樣一種文化長養的軍隊,當戰敗之際,勝利方對之體貼入微,其效果,必然是雙重的滑稽。而其不買賬甚至挑戰的心理,必然是暗中又增一層;中國人素來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預期,有以德報怨的傳統,但在受降的洽談會間,如此作為,實在淪於低三下四進而不三不四之魔道。而為敵人所鄙,為友人所驚,為國人所笑。
冷欣做到國民黨陸軍總司令部副參謀長的位置,也是極有地位的高階幕僚了。但此公之不長進,也令人齒冷。他任職江蘇省政府江南行署主任期間,有個同期同學帶部隊開往蘇北抗擊日寇,臨行前託冷欣代為照顧家眷,結果同學陣亡了,他的夫人也被冷欣給接收了。此事明顯的乘人之危,於是引起同學的公憤,紛紛寫信向校長——蔣委員長告狀,蔣先生批了六個字:“無恥!永不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