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傑彷彿感到很奇怪,於是問道:
“一天過去了,沒有進攻,你又活過了一天,有什麼不好?”
“然而,進攻的那一天終歸要到來!為什麼要等待?你養精蓄銳,全身象弓弦一樣繃得緊緊的,可是,眼巴巴看著又推遲了……你又得從頭開始。而戰死嘛?無論在進攻中,還是在防禦中,都可能被打死的。……防禦中更容易糊里糊塗地死去。子彈是否朝你飛過來,那是不由你選擇的。而在進攻中,團長同志,自己就要想些辦法。要及時地躍起,及時地臥倒,應當懂得怎樣戰鬥!”
“看來,明天的進攻,對你來說並不是第一次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說:
“不是頭一次,團長同志,但總是象第一次一樣!我的戰鬥生活是從察爾津開始的。紅色獨立團……團長同志,可能您知道吧?”
察裡津保衛戰(斯大林格勒)是沒法忘記的。斯大林在那兒的表現很突出,後來成為了進入了領導一線。盛傑知道,獨立團僅有為數不多的人活了下來。
“這麼說,從那時起,你一直在部隊裡?”我小心翼翼地問。
“不,保衛戰之後,我因傷離開了部隊,回到了家裡……”
“你家是在那兒嗎?”
“對,我家就在醫院附近……我在戈拉亞多利納山谷掛了花。”
“那明天呢,你對明天有何想法?”
“明天將進行戰鬥,團長同志!我們盡力機靈點,一定能活下來。越是害怕,就越會死在戰鬥中。我們害怕的是眼前漫長的黑夜,只要黑夜一過,就沒有時間來害怕了。”
在塹壕裡,很少有人睡覺……
芬蘭的冬夜漆黑寂靜,星星就像是被雨水洗過一樣,閃閃發光。
盛傑沿塹壕走著,時而這,時而那,傳來武器部件輕微的撞擊聲。
他回到自己的觀察所。博爾孔斯基已經在那兒。他心緒不寧。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明天的戰鬥中會有什麼樣的困難在等著他們。他很想親眼看看進攻的進展情況。
進攻的時間到來了。2時10分,團屬炮兵連的榴彈炮開了火。
盛傑從觀察所裡可以看到,被齊射所擊中的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到處是火光、煙幕、塵柱。遠處傳來的爆炸轟隆聲。坦克和裝甲車也接著發了言。說話聲被淹沒,電臺的耳機裡一片噼啪聲。
團屬炮兵連的連長科莫倫斯基像個樂隊指揮一樣,充滿激情地指揮著自己的火炮。
15分鐘的射擊!炮彈落到敵人的陣地上。黑煙還沒消散,徐進彈幕攻擊開始了,七七六營計程車兵開始進攻。
炮兵可靠地掩護著他們的第一次急衝。
在2000多米的距離上,躍進顯得那樣緩慢,儘管他們是在全力奔跑。他們奔跑著,身影越來越小,終於消失了。
“臥倒了?”博爾孔斯基焦急地問。
盛傑一直用望遠鏡觀看著戰場,他回答說:
“不!沒有臥倒!他們現在在第一道塹壕裡……”
“第一道塹壕的情況怎麼樣?是在進行肉搏戰嗎?如果他們已經到達第一道塹壕的話,那麼,現在已扭打在一起了。不可能出現另外一種況。論肉搏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克雷舍夫在這方面的訓練做的很出色!”
可以看到蘇軍的炮兵怎樣展開。炮兵以直接瞄準射擊催毀敵人剛剛甦醒過來的火力點。士兵們從第一道塹壕向防禦縱深衝去。
很快盛傑收到第一批戰場報告。七七六營的強攻迫使芬軍暫時退卻,佔領了第一道塹壕,現在已發起爭奪敵防禦縱深各支撐點的戰鬥。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看起來才過了幾分鐘,然而,激烈的進攻隨著同芬軍不斷的拚搏,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芬軍憑藉支撐點的掩護轉入了反衝擊。但是對於這一點,克雷舍夫早就接到盛傑嚴厲的訓示:“不準停止不前,要以進攻對付反衝擊。在目前這種形勢下,一般說來,這是唯一的辦法。敵人出來迎擊,主動權和優勢就在我們的手裡。如果敵人躲起來、從精心構築的掩蔽工事裡進行抵抗的話,事情反而要糟。”
隨同七七六營步兵攻上去的BT…7M、T…26和BA…10對掩蔽工事裡的芬軍火力點進行幾乎是直接的射擊。
但是,BT…7和T…26的火力相對於芬軍牢固的工事是太弱了點。45毫米Model38坦克炮無法完全穿透某些掩體的裝甲防盾板。
攻防一度陷入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