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畢竟晏初從來沒講明過,再說,現在真幹出點兒什麼來,那是謀反的罪名,晏初直接下令還要掂對一下劃不划算,何況是現在這種狀況下,誰就敢越權行事?而這所謂的繼續行軍再行個一天就要和符桓和蕭逐的軍隊打照面了,這到底怎麼辦啊。
就在一群人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營門那邊傳來訊息,說有使者到了,一干人等立刻如獲救星,把拿著晏初令牌的使者擁到營裡,然後在對方摘下兜帽的一瞬間,再度……石化了。
手拿晏初令牌,進入大營的,赫然是笑眯眯的……葉蘭心。
看都不看已經全部傻掉的將領們,葉蘭心在營帳裡很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散步似的踱到帥臺前,摸了摸令筒,她招招手,幾個將軍硬著頭皮過去,看著他們的儲君殿下先是把晏初的令牌放在桌上,又從懷裡摸出一枚玉印,上面明明白白鐫刻著成王晏初四個字,底下人對看一眼,臉色立刻就是一變。
這是晏初的王寶,見此印者,如成王親臨。
這還沒完,葉蘭心掃了他們一眼,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玉虎佩,晏初副將一看,遲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碧玉的龍佩,兩者一對,青龍白虎天衣無縫。
——這是塑月兵符。
到了此時,再沒什麼好說,帳子裡所有人卸刃撩甲,拜倒在地——
位在上座,葉蘭心唇角一動,她嘩啦一聲,把令筒裡所有令箭竹筒倒豆子一樣全倒了出來,仔細揀出一枚,向地下一擲——
令是木製,這一聲並沒有多大,但是跪在下首的一群人卻只覺得心頭一震,然後就聽到了上首那個女子的聲音懶洋洋的道:“全軍繼續進軍。”
聽到這個命令,一群人面面相覷,一干人等戰戰兢兢對看一眼,副將猶豫問了一句,“……殿下,要不要……通知永王……”
“不,就這樣前進。”她微笑回答,然後再不說話,就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翻著軍書。翻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了一句,“啊,今天二十九還是三十?”
旁邊有人答是三十,她點點頭,淡色嘴唇就慢慢彎出一線笑容。
是時候了……她喃喃自語的說。
沒有任何人知道塑月的儲君到底在想什麼——
就在葉蘭心到了晏初營裡,命令繼續進軍的時候,在三月三十日黃昏時分,蕭逐與榮陽軍隊在墜鳳嶺附近的邊境,相隔十五里對峙,結果,絲毫不出蕭逐的意料,四月一日清晨,榮陽左翼,出戰——
不是全軍齊動,而是僅僅左翼向他的方向席捲而來。
果然。
接到通報的時候,蕭逐一笑,一瞬間,烏髮紅衣,眼眸素色,卻忽然有了一種凌厲的美麗。
既然來了,就斷然沒有讓他就這樣走脫的道理。
端坐在馬上眺望著遠處硝煙滾滾,榮陽左翼計有四萬餘人已經和他的前鋒接戰了,眯著眼睛看了片刻戰場局勢,他唇角倏忽一勾,只冷冷吐出四個字:“豬羊之輩。”
此言必,他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掌心微微放鬆,然後忽然猛的一緊,能感覺到掌心長槍鳳鳴上鐫刻著的鳳鳥圖紋一點點烙印在掌心之中,輕輕一笑,他向身後等待命令的軍官下了一道指令,只有一句話:“全殲來寇。”
說完這一句,他聚氣丹田,長嘯一聲,“蕭逐在此,何者安敢犯我江山!”
這一聲穿透戰場上硝煙瀰漫,只見白馬銀槍,紅衣烈烈,他姿態凜然,宛若逐雲之鳳,清嘯而出。
在鳳鳴沾染上第一滴鮮血的一瞬間,便已底定戰局。
蕭逐此人,立於朝為正臣,立於沙場,則世間再無人可敵。
戰爭說穿了,就是如何以最小的犧牲而行殺戮,而當蕭逐立於戰場之時,那一瞬間,他的凜然與美麗,居然就帶了一種殘酷的味道。
那就彷彿是宇宙洪荒時代殘留的最後一個神之末裔,無善無惡,專司殺戮,眾生平等,皆於長劍銀槍之下授首。
垂翼遮天逐雲鳳,劍起鳳鳴天地動。
當他賓士於戰場之時,便已決定一切——
“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屠殺而已啊。”站在戰場後方一個土丘之上,符桓悠閒說到,彷彿下方正在進行的戰爭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他站在土丘上,身旁是元讓騎著的一匹白馬,他牽著韁繩,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眸半掩在長睫之下,隱隱透出一線奇異妖綠,元讓卻冷哼一聲,看著下方戰場也不說話。
符桓看她一眼,忽然便無聲笑了起來,元讓斜瞥他一眼,陡然便覺得有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