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小小,帶著孩童特有味道的指頭小心的,謹慎的,彷彿在觸控蝴蝶羽翼一般輕柔的撫上了他的眼睛。
“好美呢,綠色的眼睛。象水晶一樣。”孩子讚歎著,他微微一笑,低下頭去,只輕輕說了一聲,“殿下謬讚。”
伴讀的工作是第二天開始的。早上習文,下午習武,晚上是琴棋書畫諸般才藝,只不過元讓身子極不好,稍微動動吹吹風都會風寒,習武便免去了,只是伴讀們習練。
既然皇子不參加,教導的學士便不怎麼理會這習武,一干人都去趨奉小小的皇子,至於教導武藝的師父,生怕學武一個不小心就傷了這群未來重臣們,巴不得他們不學,這七八名伴讀便散養的雞鴨一般,隨便他們了。
於是這下午就成了公然摸魚的時間,到了時候去武場點個卯,便一鬨而散。
只有符桓一個人認真練習,無論颳風下雨,從不缺席。
他有什麼資本不學?
他今天能站在這裡,學文習武,是他父親用鮮血換來,他有什麼資格偷懶?
於是,在小小皇子下午休養,向窗外眺望的間隙,便總能看到那俊美的少年,流著汗,認認真真,一拳一腳,一刀一劍。
孩子哪個不好動?元讓雖然乖覺聽話,卻也向往著出去玩耍,結果,在符桓初到元讓府邸那年的中秋,元讓終於逮著一個機會,在下午時分溜到了武場。
中秋團圓,今天這府邸裡從學士到伴讀,統統放了假回家去探望眾人,只有符桓一個人說只留皇子在府邸,未免讓他太寂寞,自願留下陪伴,這一下感動學士,直說他是忠臣,符桓面子上微笑應了,心裡卻嗤笑,他不過是不想回去看到他孃親那張臉罷了。
元讓溜到他身邊的時候,符桓正在扎馬步,看到穿得圓滾滾,球一樣的元讓滾了過來,符桓立刻一把把他抱住,輕輕抱了起來。
七歲的孩子,瘦小得可憐,連他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來。
攀著他的頸子,元讓孩子氣的和他絮絮叨叨的說話,符桓心不在焉的應著,心裡漫漫的轉些不著邊際的念頭,然後,忽然就聽到懷裡的孩子嬌聲嬌氣的說了一句:“符桓,你教我打拳吧?”
這一聲似命令又似撒嬌,符桓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接到伴讀這道命令的時候,腦子裡泛起的那個惡毒的想法。
於是他微笑起來,說了聲好,就似模似樣的教元讓拳腳。
小孩子心性,學了個樣子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學了一會兒,元讓就嚷著對打,符桓滿口應了,然後在對打的時候,輕易抓住了元讓的肩膀,一個半轉,便將那小小的孩子向地下按去——
他清楚的聽到了那個孩子頭碰在地面上的一聲脆響,然後便有殷紅的鮮血從元讓額角汨汨流下。
元讓立刻就昏了過去,小臉慘白如紙,符桓蹲下身子,把手指湊到他鼻下,慢慢的等,等到那呼吸幽幽一線,若有若無了,才愉快起身,把他抱起,不緊不慢的向藥師在的房間而去。
真好,元讓要死了,然後,整個符家都會為他陪葬。
符桓惡毒的微笑著。
但是很可惜,元讓沒有死。
這孩子雖然平素虛弱,但是大概是經常得病的緣故,反倒比一般的人堅韌,在藥師醫生使盡全力的急救之下,被硬生生的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然後,那個剛剛醒過來,虛弱的孩子用幼貓一樣的細弱聲音對醫生說,他自己摔傷的,不關符桓的事,不管符桓說什麼,都是為了脫他跑出來的過錯。
——其實符桓什麼都沒說。
在所有人的追問下,他只是沉默著,直到藥師從內室帶出這個嬌小孩子為他開脫的言辭。
符桓楞了片刻,他完全沒想到元讓會為他說話。
結果,當他被招進內室,看著那個依舊面色蒼白的孩子時,他反而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看著他,蒼白得彷彿會死去的孩子眨眨眼,笑了起來,然後招手,讓他靠過去,輕輕在他耳邊說,下次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那一刻,他體會到了這個皇子對他全然的信任。
單純的,幼鳥一般的戀慕信任,無條件,沒理由,就是信任。
符桓沉默了一會兒,淡淡應了一聲,那孩子便笑得活潑可愛,拉著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他第一次看到元讓睡覺,小小的孩子在寬大的床上縮成一團,小小的,孤零零的,他的手被緊緊抓在嬌嫩的掌心,絲毫不肯放開。
然後,那本應睡著的嬌滴滴的孩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