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葉蘭心說道:“是我自己衝過去的,不管你事。”
“……你覺得這麼說我可能不介意麼?”蕭逐淡淡反問,一句話就堵住葉蘭心所有話頭。
是啊,可能麼?從她撲出去那一瞬間起,這件事就不可能和蕭逐沒有關係了。
無論是國家立場還是個人立場,蕭逐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葉蘭心頹喪地想抓頭髮偏生又動不了,最後,她異常小心,異常費力地伸出左手到了蕭逐面前,輕輕喚了他一聲:“阿逐,看。”
蕭逐應聲看去,面前是一雙屬於女子的纖秀的手。
面板細膩瑩潤,是一雙屬於貴族,從未操勞過的手。
他不明白,抬頭,看向床榻上只能微微側了頭的女子。
塑月儲君費力地把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然後很費力地扯出一個輕輕微笑,“我的左手是可以和右手一樣用的。它能寫字,能撫琴,能畫畫,右手能幹的我左手一樣能幹。”說完,她把手掌翻過來,卻依舊舉在他眼前,“你知道,我是那種四肢不勤的皇族。”
蕭逐默默點頭,看著那在燭光下顯出一線暖黃瑩潤的手,垂下眼睫,看著重新按回她發上自己的手,聽著那個女子虛弱卻含著生氣的聲音慢慢流淌過自己耳邊,“所以呢,我這輩子到現在,也沒拿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能不能拿很重的東西無所謂嘛,對不對?”
聽了這話,蕭逐心裡本就開始疼痛的地方忽然便如被楔入了一根柔軟的細針,他唔了一聲,竟然說不出什麼話來。
看著他低頭,葉蘭心想了想,嘆了口氣,左手一抓,抓住了他的手,朝下一壓,握了他的指頭在掌心,然後側過頭向裡,低低地說:“……我說,你要是實在覺得愧對於我,那就以後都替我拿重的東西吧,好嗎?”
蕭逐聽了這一句,慢慢眨眨眼,然後慢慢地說;“你在求親麼?嗯?”
“……你這人非要我跟之前把話說明白腦袋才轉得過來麼?”葉蘭心轉頭,然後齜牙,白森森一排牙齒襯著她蒼白麵容分外觸目。
蕭逐看她一眼,“那就是求親了。”
“……你廢什麼話,答不答應!”葉蘭心也不知道是惱羞成怒還是疼得厲害想轉移注意力,稍微揚起聲音擺出一幅搶親態,蕭逐看了她片刻,忽然轉了個話題。
“這次的幻術,應該是熒惑做的吧?”
“喂喂,我在和你說成親的事兒你別跑題!”
“看起來他是真的想殺你。”
“誰跟你說熒惑了我在說成親。”
“……”
“……”
在發現彼此完全不能溝通之後,兩邊都很有默契地終於閉嘴了,蕭逐低頭,看著葉蘭心緊緊抓住自己的左手,一點一點,慢慢反握,然後躺平在枕頭上的葉蘭心放棄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還是那句話,晏初不可能背叛我。”
“是,他只會讓他的同夥落井下石而已。”說到這裡,蕭逐忽然冷笑一聲,“不過你說得也對,他想殺的,本就是我,而不是你。”
這次很明確,熒惑是想趁亂設局,打的是殺他的主意,當然如果捎帶腳滅了符桓也是不錯,但他不想傷害葉蘭心的目的也很明確,所以葉蘭心一受傷,熒惑立刻撤退,沒再追擊。
這句說完,蕭逐立刻後悔起來。
不管怎樣,葉蘭心是為了保護他而受傷,他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對葉蘭心如此說話。
一眼看去,那個女子完全沒有動氣的意思,只是拿一雙深灰色的眼睛看著他,片刻之後,她輕輕閉了一下眼,聲音彷彿從胸腔裡發出,震動著蕭逐的耳畔,“不過,蕭逐,我確實需要你保護,不然,我會死。”
她最後一句輕若嚶嚀,他心裡愧疚便鋪天蓋地鋪開,一時之間,胸中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就這樣擴散而開,無法控制,最後,他輕輕俯身,一吻落在她指尖。
這是她和他,至今為止,最親密的接觸。
“好。”他說,“我答應你。”
“我們成親,然後,我保護你。”
說完這句,他一指點在她唇上,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不要說話了,趕緊去睡,這樣傷口才好得快。”
葉蘭心本想說些什麼,但是聽了這句,便乖乖閉上眼。
蕭逐伸手把蠟燭換了個方向,光線暗淡下來,葉蘭心一張蒼白麵容也跟著模糊起來。
他安靜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自己未來要守護的女子。
然後,過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