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之外的地方私設護衛,一旦被發現,壞一壞,私藏甲兵,那就是謀反的罪名,符桓沒有這麼傻,那麼,皇宮裡歸屬於元讓名下,戒備森嚴,而實際上並沒有人居住,並且訊息傳遞極為困難的甘泉宮,就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誰也想不到,他會被人藏在皇宮裡。
雖然元讓有很大的可能說謊,但是蕭逐自己仔細推敲了一下,也覺得葉蘭心被藏在甘泉宮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管她藏在哪裡,闖進去先把人弄出來是正道。
既然這個地方有可能,那麼就要去看看,雖然是陷阱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但是也必須要去。
讓花竹意退下之後,蕭逐靜坐調息,入夜之後,蕭逐換了身深藍色的緊身夜行衣,帶上太阿和鳳鳴,準備夜探甘泉宮。
整束好臉上的覆面,蕭逐回頭,看著銅鏡中一身夜行裝扮的自己,忽然就輕輕笑了起來。
隔著軟巾撫摸上額頭那道傷痕,他一雙秋水明澈的眼睛慢慢的,一點一點細細眯起,然後扯出一個極淡的笑容。
符桓,我們走著瞧。
榮陽數百年前乃是天下共主,現今東陸之上大小十數國,誰也沒有榮陽曆史淵源,它傳國近千年,一座榮陽京歷代打造,一樹一花都有著沉澱在骨血的雍容華貴。
榮陽京沒有宵禁,以皇宮為中心的繁華區一入了夜就流光溢彩,處處可聞管絃。
蕭逐一路潛行,踏月而過,很快就到了皇宮外沿。
皇宮外沿是官員辦公侯朝的地方,甘泉宮是太子居處,不在內宮,就設在外宮靠近官員辦公地點不遠處,為的是官員們每日參見太子方便,也方便太子接觸政務。
潛進皇宮對蕭逐而言並不困難,趁著巡邏間隙,他就悄悄閃入了甘泉宮。
一踏入甘泉宮,他就發現氣氛不對,和他一路行來的宮闕相比,甘泉宮是外鬆內緊,雖然少見侍衛,卻有不少暗哨,其戒備森嚴程度,較之其他宮殿,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起來,八成葉蘭心就藏在這裡。
無聲急掠而下,他發現一個小院裡燈火通明,無聲潛了過去。
院子裡有個小巧亭子,他從屋頂上望下去,正看到小亭子裡張著簾幕,有一道纖細身影在帷幕後若隱若現,似乎正在和身旁侍女說著什麼。
那身影極是熟悉,就是葉蘭心,偶爾飄來的斷續聲音裡,也是葉蘭心的聲音。
沒錯了,葉蘭心確實在這裡。
蕭逐心裡暗暗點了下頭,深吸一口氣,足尖發力,絲毫聽不到瓦片碎響,人已飛掠而出,這一下迅捷無比,饒是院外那麼多護衛,一個人都沒有發現院子裡已掠入了一個人。
葉蘭心也沒有發現。
這天晚上她不知道怎的睡不著,就爬出來對月賞景,身後照例跟著兩個侍女,她明著是看月亮,心裡是暗自嘀咕自己腦子怎麼就傻缺了,居然就睡糊塗了,在符桓答應幫助她奪位之後,她就該問問什麼時候能出去。話說再這麼睡了吃吃了睡,她腰圍晉升到二尺三四上下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心裡胡思亂想著一堆有的沒的,葉蘭心不禁惆悵起來,剛要吩咐侍女給她端一碟酥奶來安慰她的惆悵,一轉聲卻看到兩個侍女無聲無息地軟軟倒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一手一個,不讓她們倒地出聲。
葉蘭心愣都沒愣,對著面前那個身材修長的夜行人就笑開了花。
伸出手去幫他把兩個昏過去的侍女擺好靠在欄杆上,她到蕭逐面前,伸出手,笑眯眯地說,“你來啦?那你要揹我出去還是抱我出去?嗯?”
蕭逐唇角也禁不住彎了起來,這連日來無比焦躁,全在這女子一句話之下化為烏有。
他沒說話,只是露在外面一雙漆黑的眼睛裡帶了絲絲笑意,極快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方和他身上夜行衣顏色一樣的絲帛,看起來很小,抖開之後卻能把葉蘭心從頭到腳包個嚴實,葉蘭心乖得象只貓,任他包好,兩人就向亭外飛掠而去。
這絲帛雖薄,卻絲毫光線不透,蒙上之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葉蘭心腳底一虛,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跟著蕭逐向上而去,哪知下一秒,她只覺得猛然一滯,上衝之勢在半路忽然一阻,耳邊“錚”的一聲金鐵交鳴,葉蘭心立刻感覺到身子一墜,已然重新落回地面!
出變故了!
葉蘭心迅速把包住臉的絲帛向下一拉,發現自己被半掩在蕭逐身後,兩人身前站著一個青年,一身華服銀紫,芙蓉面,碧綠眼,手中一柄骨笛,正吊著眉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