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送走了衛冷侯,聶清麟這才靠在門框上長出了一口氣。
安巧兒連忙走過來,取了一件狐皮的斗篷披在小主子的身上,穿這麼少站在風口,可別著了涼氣。
迴轉到內室,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安巧兒低聲問道:“這倒是怎麼了,跑到這兒發什麼邪火?”
聶清麟搖了搖頭,望著窗外的白雪,出了回神兒,突然轉頭問道:“最近有寢宮之外的人主動跟你接觸嗎?”
安巧兒愣了下,遲疑地說:“應該……是沒有吧?”不過她的遲疑卻被聶清麟看在了眼裡,小皇帝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現在最希望皇帝有恙的,不是那太傅大人,反而是我那些個叔伯們,你也要留神些,說話要加著十二分的小心,旁人給你的東西,連一絲也沾不得啊!不然你我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安巧兒的臉一紅,立刻跪了下來:“請皇上恕罪,我……我就是在取冬衣的時候,跟以前我們廣恩宮外的侍衛……吳奎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以後奴婢不敢了!”
聶清麟雖然年紀尚小,但平日裡才子佳人的閒書可是沒少了看,這宮中宮女和侍衛有私情的不在少數,這安巧兒也三十歲了,春意萌動很正常。
聶清麟不再問下去了,伸手將安巧兒扶起:“你也是苦命的,跟了我這無用的皇帝,要是跟了得力的主子,少不得跟你指配一門好姻緣出了宮去享福,總好過在這宮裡白白的虛度青春。”
一席話說得安巧兒立刻紅了眼兒,跪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了:“皇上,您說這樣的話不是要折殺死奴婢嗎?如今您被架在這熱火上炙烤,在這偌大的宮中無依無靠,就是打死奴婢也沒有想離開您的心,皇上,奴婢知錯了!”
聶清麟怎麼能不知道安巧兒的忠心?說了會兒子寬心的話,主僕二人這一節兒也就過去了。
安巧兒收拾著一地的狼藉時,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心裡又是一酸:要是麗妃娘娘當初沒有走錯那一步該有多好,風華正茂的公主,十五歲的年齡早就指婚駙馬了,要是覓得一個老實厚道的夫家,說不定能遠離這皇宮的漩渦,哪會有這今日之禍啊!咳,自己和主子,都是命裡的劫數,與姻緣無份啊!
這第二天,下完雪後的天兒正是寒氣正濃的時候,聶清麟本以為不用上早朝,正好窩在被窩裡在消磨半日時光,將那半碟子蜜棗慢慢地啃完。
哪成想,太僕司的鑾駕卻停在了殿門前,在朝堂上伺候的太監急匆匆地來傳達太傅的口諭,讓小皇帝趕緊準備去早朝。
太傅的心血來潮讓寢宮裡一下子雞飛狗跳。聶清麟匆匆忙忙淨了面後,束帶衣冠尚未正好便上了鑾駕。
緊趕慢趕,還好沒有誤了時辰,剛坐到龍椅上時,午門的鼓聲便敲了起來。百官依次來到廣場之上,等到百官進殿入列了,衛太傅才慢慢地從偏殿踱了過來,衝著皇帝施禮後,便在他的蛟龍太師椅上坐定。
接下來便是冗長的政務時間,平時身在後宮聽不到這麼多事情,如今就聽文武百官奏報了那一會子,聶清麟就覺得這大事小情個個讓人揪心,這個地方乾旱,餓死了一縣城的百姓;那個地方水澇,大量流民湧出。邊關的胡人又有些不安生了……
聽著聽著,聶清麟的心卻慢慢地定下來,昨兒因為太傅的折騰,在龍床上輾轉了半宿都沒睡,加上一直未有飽食,天生便有些血氣不足的毛病,睏意上來時,便是大羅神仙也抵擋不足啊。
於是將脖子縮在寬大的龍袍裡,聶清麟微微低著頭,眯著眼兒準備悄無聲息地打個盹。半夢半醒間,她想著:屁股底下的龍椅有什麼好坐的,這太傅也是個想不開的,父皇倒是好命,跑到下面躲清閒去了,只盼太傅當初下令殺掉的那幾個寵妃還算嬌豔,莫讓好色的父皇在下面寂寞了……
好不容易早朝結束,聶清麟已經是夢了幾個來回,待到太監尖這嗓子喊了聲“退朝”,這才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這是才發現太傅已經轉身來,鳳眼微斜地瞪著自己。
衛冷侯也是今早五更起來的時候,臨時起意命人叫了這小皇帝來上早朝。
安西王雖然混蛋,倒是給衛太傅提了個醒:雖然政局已定,但是這如畫的江山畢竟明面兒上還是姓聶。
小皇帝雖然是個擺設,但是場面上的君臣之禮還是要走的,畢竟現在社稷未穩,內憂外患。扶持住了這聶姓小兒,不光是給文武百官一顆定心丸,也是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另外太傅大人還難得地升起了好奇之心——十五歲的年紀也不算小了,也不知這小兒初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