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部分(2 / 4)

小說:唐詩鑑賞大辭典 作者:九米

因素。“自有時”表示吳國滅亡自有其深刻的原因,而不應歸咎於西施個人,這無疑是正確的看法。有人認為這裡含有宿命論成分,其實是出於誤解。“何苦”,勸解的口吻中含有嘲諷意味:你們自己誤了國家大事,卻想要歸罪一個弱女子,真是何必呢!當然,挖苦的物件並非一般吳人,而是吳國統治者及其幫閒們。

“西施若解傾吳國,越國亡來又是誰?”後面這兩句巧妙地運用了一個事理上的推論:如果說,西施是顛覆吳國的罪魁禍首,那麼,越王並不寵幸女色,後來越國的滅亡又能怪罪於誰呢?尖銳的批駁透過委婉的發問語氣表述出來,絲毫不顯得劍拔弩張,而由於事實本身具有堅強的邏輯力量,讀來仍覺鋒芒逼人。

羅隱反對嫁罪婦女的態度是一貫的。僖宗廣明年間(880—881),黃巢起義軍攻入長安,皇帝倉皇出逃四川,至光啟元年(885)才返回京城。詩人有《帝幸蜀》一首絕句記述這件事:“馬嵬山色翠依依,又見鑾輿幸蜀歸。泉下阿蠻應有語,這回休更怨楊妃。”“阿蠻”即“阿瞞”的通假,是唐玄宗的小名。前一回玄宗避安史之亂入蜀,於馬嵬坡縊殺楊妃以杜塞天下人口。這一回僖宗再次釀成禍亂奔亡,可找不到新的替罪羊了。詩人故意讓九泉之下的玄宗出來現身說法,告誡後來的帝王不要諉過於人,諷刺是夠辛辣的。聯絡《西施》作比照,一詠史,一感時,題材不同,而精神實質並無二致。這樣看來,《西施》的意義又何止為歷史作翻案而已!

(陳伯海)

自遣

自遣

羅隱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羅隱仕途坎坷,十舉進士而不第,於是作《自遣》。這首詩表現了他在政治失意後的頹唐情緒,其中未必不含一點憤世嫉俗之意。這首詩歷來為人傳誦,除反映了舊時代知識分子一種典型的人生觀外,尤其不容忽視的,是詩在藝術表現上頗有獨到之處。

這首先表現在詩歌形象性的追求上。乍看來此詩無一景語而全屬率直的抒情。但詩中所有情語都不是抽象的抒情,而能夠給人一個具體完整的印象。如首句說不必患得患失,倘若直說便抽象化、概念化。而寫成“得即高歌失即休”那種半是自白、半是勸世的口吻,尤其是仰面“高歌”的情態,則給人生動具體的感受。情而有“態”,便形象化。次句不說“多愁多恨”太無聊,而說“亦悠悠”。悠悠,不盡,意謂太難熬受。也就收到具體生動之效,不特是趁韻而已。同樣,不說得過且過而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更將“得即高歌失即休”一語具體化,一個放歌縱酒的曠士形象呼之欲出。這,也就是此詩造成的總的形象了。僅指出這一點還不夠,還要看到這一形象具有獨特個性。只要將此詩與同含“及時行樂”意蘊的杜秋娘所歌《金縷曲》相比較,便不難看到。那裡說的是花兒與少年,所以“莫待無花空折枝”,頗有不負青春、及時努力的意味;而這裡取象於放歌縱酒,更帶遲暮的頹喪,“今朝有酒今朝醉”總使人感到一種內在的淒涼、憤嫉之情。二詩彼此並不雷同。此詩的情感既有普遍性,其形象又個性化,所以具有典型意義。

此詩藝術表現上更其成功之處,則在於重迭中求變化,從而形成絕妙的詠歎調。一是情感上的重迭變化。首句先括盡題意,說得時誠可高興失時亦不必悲傷;次句則是首句的補充,從反面說同一意思:倘不這樣,“多愁多恨”,是有害無益的;三、四句則又回到正面立意上來,分別推進了首句的意思:“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得即高歌”的反覆與推進,“明日愁來明日愁”則是“失即休”的進一步闡發。總之,從頭至尾,詩情有一個迴旋和升騰。二是音響即字詞上的重迭變化。首句前四字與後三字意義相對,而二、六字(“即”)重迭;次句是緊縮式,意思是多愁悠悠,多恨亦悠悠,形成同意反覆。三、四句句式相同,但三句中“今朝”兩字重迭,四句中“明日愁”竟然三字重迭,但前“愁”字屬名詞,後“愁”字乃動詞,詞性亦有變化。可以說,每一句都是重迭與變化手牽手走,而每一句具體表現又各各不同。把重迭與變化統一的手法運用得盡情盡致,在小詩中似乎是最突出的。

由於上述兩個方面的獨到,宜乎千年以來一些窮愁潦倒的人沉飲“自遣”時,於古人偌多解愁詩句中,惟獨最容易記起“今朝有酒今朝醉”來。

(周嘯天)

鸚鵡

鸚鵡

羅隱

莫恨雕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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