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員說:“快給我包起來。”
當溫柔的導購員小姐將鞋盒子遞給我的時候,那位妖怪似的大媽又突然拽住導購員的手腕,說:“這雙鞋我也要了!”
我的天,為什麼這個世界要讓這種沒什麼生產能力又蠻橫不講理的臭八婆存在啊?
“和腳上的這雙一起刷卡吧。”妖怪大媽吩咐導購員。
“刷你個大頭鬼啦!不用找了。”我抽出錢包裡面的兩千塊現金扔在吧檯上,搶過鞋盒子就往外面跑,身後傳來導購小姐的一聲驚呼與追趕的腳步聲。
我發了瘋似的往電梯的方向跑,導購小姐拼了命地窮追不捨。這樣繞了四樓足有一圈,遠遠地,觀光電梯的門忽然緊閉,它居然很不給面子地升到了最頂層。我罵罵咧咧地狂砸電梯按鈕,TNND,如果買不到這雙鞋,就讓我老子收了你的店!
“跟我走——”
頹啞低沉的一句祈使。
一隻大手忽然抓住我狂戳按鈕的手,在我沒來得及回過神的時候,他拽住我,瘋狂地往安全樓梯的方向跑。
彷彿一個逃亡的犯人遇見了同伴,我倉皇地辨認那個人背影。
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
如你所料,我想起聶冰灰。差不多的身高,而他的肩膀比聶冰灰寬實,頭髮比聶冰灰的碎長,更重要的是,他的聲音與聶冰灰的陰柔相比更為硬朗。熟悉的香水百合,熟悉的白色GUCCI,熟悉的……熟悉的……
沒錯!他!那個在小衚衕裡被黎峻手下打得半死的血葫蘆!
“我記得你!”彷彿挖到加勒比寶藏,我狂喜地大喊:“緣分吶!”
Chapter 10(4)
他在奔跑中撇過頭,目光犀利地落在我緊緊抱著的GUCCI鞋盒上。
雖然只是側面,我在瞬間確認我的判斷是對的。
百貨商場的巨大吊燈散發的銀白色燈光,明晃晃地灑在他的鼻翼、唇角、眉宇、嶙峋的顴骨、優美的鎖骨,以及有一些怒火而犀利的眼睛上。
如果是素描的話,只是一個線條就足以令人尖叫,它讓我一瞬間就無師自通了“英俊”和“帥氣”的區別。
我氣喘吁吁地加快腳步,稍稍趕上他的速度,衝他大喊:“喂!別跑了,她們一起上也打不過我……啊——”
眼看到達安全樓梯,導購員的身影忽然從拐角處出現。
他侷促地停住腳步,害我差一點兒撞在他的背上。我抽筋兒似的指著導購員,錯覺之中,他似乎無奈地冷笑一下。
鬆開我的手,殺氣騰騰地走向導購員。
在我以為大概要發生血腥事件的時候,他居然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錢包,理直氣壯地說:“多少錢,十倍賠你好了。”
這個笨蛋!
我衝過去一腳踹在他的腿上,用食指戳嚮導購員的鼻尖,委屈地嚷嚷:“我又沒有偷東西!這雙鞋本來就是我的,你和那個老妖怪是一夥的嗎?”
導購員怔忡半晌。
他的大手像螃蟹的兩隻大鉗子,忽然夾住我的雙肩,將我撂在他的身後,然後充滿歉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我女朋友,這裡有點兒問題。”
我舉起鞋盒就要砸他,“你才有問題!我付過兩千快了,還多了一百六十六呢!”
“呀!別弄壞盒子!”
導購員一隻手拿著劃價器,一隻手捂著肚子靠在牆上。
“我還沒有劃價,如果你這樣走出一樓大門,報警器一定會響,我會被炒魷魚的。況且,你的終身保養卡……”
導購員變魔術似的抽出一張金色卡片,說:“只有我們一家能修GUCCI,師傅只認卡不認人。”
他怔忡半晌,恍恍惚惚地接過保養卡,又莫名其妙地打量我不搭調的連衣裙與運動鞋。
我朝他努了努嘴巴。
紅光掃在鞋盒的條形碼上,發出嘟嘟的聲音。
導購員離開之後,我的身體向抽空了一般癱坐在迎賓椅上。
他站在旁邊,雙手蜷成麻花抱在胸前,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樣尷尬僵持了不知多久,我的電話在揹包裡面嗡嗡震動起來,我掏出電話看簡訊,來自聶冰灰,他說,黎離,你出什麼事了麼?
已經三點多了,兩個小時之內居然有14個未接來電,挨個翻看,分別來自於聶冰灰、薛貝貝、豆芽菜、向偉。我撥了聶冰灰的電話,聽筒傳來安靜的鋼琴曲。天空之城。電話很快被接通,聶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