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在蒼茫雪地之中的,是一名同為妖神族的女嬰。
他叫妖千魅,她名邀月。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沒有父母的關係,儘管他們幾乎稱得上是鄰居,卻總是互相不理睬對方的時間居多,加上他們各自性情使然,他們相處的並沒那麼融洽。
他冷漠傲然,討厭一切喧囂。
而她則囂張乖戾,喜歡惹是生非,並總覺得自己天生絕美,無人能敵,所以很喜歡對著溪流照鏡子,後來是覺得溪流照不出她的容顏,她又跑到海邊去了。
……
四歲……
他煩不勝煩地將她踹到海里,卻踹出了一條自恃美貌的白龍——
邀月氣惱不已,打算追究到底,他卻不屑一顧,“我這不是給你踹到了如意郎君,你怎麼還不知感恩。”
邀月的臉頰瞬間漲紅。
白龍仔細打量著妖千魅許久,才不屑地吐出酸酸的字眼:“哪裡來的妖精,長得怪醜的。”
他一聽頓覺火冒三丈,“這世界上還真是什麼奇葩都有,自己長得如此不堪入目,居然還罵別人長的怪醜。”
兩人兩句不和立刻大打出手,倒是邀月居然還在一旁吶喊助威起來。
白龍因為受傷遁逃,邀月欲言又止地跟上妖千魅的腳步。他刻意加快腳步,她便也亟亟跟上,他放慢,她亦然。
他停下腳步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開口,“跟著我幹什麼!”
邀月低下頭,並沒有說話。
“不許再跟著我。”他冷冰冰地對她說道。
“那你送我去集市,到了人多的地方,我便與你分道揚鑣。”
他知道如果他不答應,她一定有各種理由跟著他不放,於是同意了。誰知道這竟是她為了報復他之前踹她那一腳將他丟在陌生的街上。
這個錙銖必較的女人!
……
畫面一轉——
幾年之後……
邀月不知何時喜歡上了一把紅傘,併為它取名輕羅傘。
她已經不再是個孩子,而他也不再是。
邀月總是拿著葉片吹一首曲子,她說總有一日,他聽見這首曲子會想起找她,到那時,她定會聽見,無論如何都會來找他。
她說,“一個人寂寞久了總會有覺得孤單的時候,可是人類啊,永遠都帶著利益在接近我,只有妖神和妖神之間,才沒有互相利用的價值,所以我孤單來找你,你寂寞可以來找我。”
他不屑一顧,置若罔聞。
她吹奏的曲子,卻破天荒的沒有她應有的囂張和狂妄,而是帶著一絲孤單的淒涼,令他為之一顫。
吹雪又漫過流霜,
記憶尋一方土壤,
琴聲入松堂,
劍魄裡委頓的往事悲涼,
猶記得黑髮白裳,
翻雲覆雨江湖闖,
夕影袖間藏,
逃不開的是刀劍相向,
……
掌線曲折刻畫魔障,心若蒼茫悲歡如浪,
焚香在北邙,聽風祝頌和梵唱,
我曾傲視群雄,
也揮刀劃破過蒼穹,
為誰征戰天下,曾經豪情,疏狂,
我眉間的惆悵,
一曲笛聲中隱藏,
還在靈魂的深處飄蕩,
……
庭院深幾處淒涼,
簷外熟睡著月光,
燈籠輕搖晃,
血紅氤氳中染透了滄桑,
桐木古琴聲悠揚,
絃音把人生醞釀,
暮秋夜微涼,
濁酒燙一壺飲盡過往,
枯榮前的紛繁景象,風雨平添幾許蒼涼,
而樓上牌匾,寫滿仇恨和業障,
……
我曾傲視群雄,
也揮刀劃破過蒼穹,
為誰征戰天下,曾經豪情,疏狂,
我眉間的惆悵,
一曲笛聲中隱藏,
還在靈魂的深處飄蕩,
……
誰還為我效忠,
用一生相守墳墓旁,
山腳下凝望,卻更深邃了目光,
指尖的沙飛揚,
像你離別匆忙,
一抔黃土將恩怨埋葬,
……
妖神的人生比起人類,顯得非常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