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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有些暈。”羅曼說,然後他繼續採用了阿薩託斯的意見,反正後者已經被徹底切斷連線了,他半個人都掛在了伊薩身上,只是兩人身高相近,看上去異常彆扭。
對方並沒有甩開他或者抱怨什麼,只是駕著青年的肩膀,慢慢的走出小巷,外面只有橫七豎八的汽車,還有慢慢行走的活死人,月亮很圓,把所有景物的影子都拖得老長,是寂靜得讓人安心的夜晚。
兩個人走在馬路上,這個鎮子只有這麼一條主路,小得不能再小了,是羅曼事先找到的最理想的紮營點。
“你不會有事的。”伊薩說,即使是在安慰人的時候,這個男人還是顯得冷硬得難以接近,那語氣就像你要死了一樣不近人情。
“我知道,能讓我出事的東西並不多,整個宇宙也排不出幾樣——大部分我都毀掉了。”羅曼煞有介事的回答道,他開始思考如何才能找點悲慘得不堪回首的故事讓同伴更關心他一點,嗯,那感覺並不壞,至於編造故事的負罪感,那種東西並不存在於皇室教育裡。
“羅曼,我會陪著你的,我保證。”羅曼有些奇怪的偏過頭,他不大明白男人慎重得像結婚宣誓一樣的口氣是怎麼回事,他點了點頭,繼續聽著伊薩說下去。“你說的對,我是個懦夫。”
等等!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我反對你去那片沼澤調查,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我無法接受你死了的可能性,我很抱歉。”
羅曼有些受寵若驚的眨了眨眼睛,噢,那可是伊薩,這個固執己見,一條路走到死的男人也會說抱歉。阿薩託斯終於出了個還不錯的主意,養傷的感覺可真棒,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這一點——盡職盡責的共生體永遠會讓羅曼殿下的傷口在半天內痊癒。
☆、Day 22
他們就這麼花了比平時兩倍還長的時間,走到了落腳點,那是一處簡易搭建的平房,只要一扇門和一個窗戶,按照伊薩的說法,就是不用從多個入口防範活死人——房子原先的主人並沒有留下太多東西,兩個孩子蜷縮在老舊的布沙發上,除此之外,還有個只剩下床墊的雙人床。
青年坐在床上,手上被塞了各種形狀,顏色不一的膠囊,他遲疑的看著那些小東西。“我需要全部吃掉它們嗎?據我所知,你可沒有行醫執照。”
“都是些非處方藥,還有些維生素,如果我要毒死你,那一定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伊薩說,病毒爆發以後,所有的藥店都被哄搶一空了,他只能在居民住宅裡碰碰運氣,並找到了一個很大的急救箱。
他不喜歡闖入別人住宅的感覺——在這個見鬼的時期,每個地方都跟案發現場似的,只是家庭倫理劇讓人更難受些,他曾經看到過濺滿血跡,且空空如也的嬰兒床,被感染的寵物犬和主人的殘肢,在踏入之前,你永遠想象不到會遇到怎樣的噩夢。
“據說人在這個時候都會發燒。”青年說,伊薩有些緊張的看著對方,他知道病毒的第一個階段,感染者首先會陷入高熱,41度或者更高,一天之後,他們的身體開始冰冷下來,並且漸漸僵硬,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就會變成滿世界都是的行屍走肉,無一例外。
“以前在軍隊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在受傷的時候體溫增高,昏迷什麼的。”羅曼用那種躍躍欲試的語氣說道,好像他從來沒有生病似的,一點也看不出什麼‘活在被感染致命病毒的陰影下’這個事實。
伊薩有些無奈的走回床邊,他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兒童毯,完全遮不住一個六英尺高的男性,雖然這個成年人此時正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個勁的討論傷口感染可能有的症狀,從細菌分析到白細胞——如果把裡面的專業術語替換成泰迪熊和旋轉木馬,那也是一段毫無維和感的發言。
“我從來沒發過燒,據說會做夢,囈語……聽起來都很有趣?”那個大齡兒童一直問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問題。
“……你可以睡覺,或者出門打殭屍,它們在外頭很無聊。”在半個小時後,男人對傷者的體恤終於被消磨得一乾二淨,他狠狠的將枕頭按在外星王子的臉上,對方終於安靜了下來,還把毛毯捲成了一團,把臉埋在了那堆粉紅色的人工纖維裡。
伊薩躺了一陣,卻完全沒有入睡的徵兆,近乎強迫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把手放在羅曼的額頭上,他撫摸著那把隨身攜帶的洛洛克,武器冰冷的觸感讓人清醒又有些難受,伊薩覺得自己很想抽菸,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大的煙癮,就像有什麼壓在胸口的東西要噴湧而出似的,急需點尼古丁來轉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