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幼稚的邀請,他一定不會讓卡羅爾去什麼森林公園,但也只是假設罷了。
就像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一樣,男人神情冰冷,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讓他腦子有些發暈,他走到了走廊的拐角處,並沒有注意地面那塊長條木板,而是看向那扇鐵門,101室,伊薩很快找到了那把鑰匙,擰動著推開了門。
裡面坐著一個人,然而光線並不是太好,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透進來的陽光。那個人似乎歲數有些大了,她穿著一條厚厚的裙子,上面還有毛線披肩,頭髮是銀灰色的,散亂的紮在一起——這似乎是卡莉婭最開始提到的那位奶奶,伊薩想著,他以為那原本只是小騙子順手編出來的故事。
男人走進了兩步,他有些不理解一個老人家怎麼會在這樣的房子裡織著毛衣,光線不好,而且還帶著一股腐爛的味道。他掃了掃四周,空曠的沒有任何東西,顯然是他走錯地方了。
他看著那個一直背對著自己的老人家,儘量放低聲音問道:“打擾了,請問倉庫在哪裡?”
然後他聽到了咳嗽的聲音,非常嚴重,撕心裂肺的那種,伊薩甚至想走進兩步幫她一把——那位老太太轉過了身,依舊是那種不間斷的喉管內部發出的響聲,實際上把它稱之為嘶吼更為恰當。
那是伊薩每天都能聽到的,屬於死者的聲音。
她的面板已經皺在了一塊,緊緊的貼在臉上,下眼皮聳拉著,露出棕黑色的內眼瞼,那是年老也不能產生的脫水感,只有死亡才能讓人變成這樣。那雙同樣乾枯的手上拿著兩根銀色的毛線針,還有一些粉紅色的線團,好像她只是一個慈祥的,為孫子們做衣服的長者一樣。
在轉換成殭屍的時候她已經太老了,或許是腿腳不靈便,這個不死者走得很慢,她長開嘴,裡面只有空蕩的牙床。
伊薩暗暗罵了一聲,他抬起槍,準備送這個老太太的一程。
一隻手猛然從身後拽住了伊薩,一下子將他拖出了房間,然後關上了101室的門。科林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外頭,他好不容易有了點力氣,“我忘記這塊門板掉了,很抱歉,你不能進去,那是我奶奶。”
“曾經是。”伊薩拉開保險槓,身後的鐵門傳來了陣陣的拍打聲。
“她現在也是,她什麼也沒有做過。”科林反駁道,他眼圈發紅,因為劇烈運動的緣故,他的臉色倒顯得正常很多了。“那段時間我很害怕,不敢出門,卡莉婭也每天神神叨叨的,像個精神病一樣,只有奶奶照顧我們,然後有一天,她被感染了。”
“她很平靜的告訴了我們兩個,然後把槍交給了卡莉婭,她說她餘下的時間不多了,想給我們織兩件毛衣過冬,她那時剛織好了一半……然後她醒過來,我們發過誓要送她和爺爺見面。”科林有些斷斷續續的說道,他擦了擦眼睛,有些無奈的笑道:“很愚蠢是吧,只要看著她在沒人的時候,就會和以前一樣,用同樣的手法織著衣服,我就會覺得她還活著,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那只是她殘留的一點意識而已。”伊薩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把手重新放在了門上。
“伊薩先生,如果你最親近的人變成了那些東西,你能親手殺了他嗎?”科林抬起頭,大聲問道。
男人停住了腳步,他想起那個連屍體都找不到的年輕人,如果有一天,他看見他,渾身脫水,腳步遲緩,用死者的空洞的眼睛對著自己,他能用這把槍終結卡羅爾最後一點殘留的痕跡嗎。他沒有答應那次旅行,也沒有第一時間趕去救那個人,他這樣一個將青年推向毀滅的人,是否還能毫無顧忌的向著受害者開槍,他不知道。
“我只是想讓她一直呆在這裡,這樣就好了。”科林小聲說。
“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是羅曼,也不知道他是從何時站在這的。
他依靠著牆壁,陽光只照在他的下半張臉上,羅曼微微揚起唇角,這讓他看上去像是陰影裡潛藏的魅魔:“病毒依靠人的感官來捕食獵物,所以它保留了感染體的視覺,聽覺,嗅覺以及運動神經,但是那些所有關於回憶和思考的部分已經完全壞死了,你們所見到的所有殭屍的活動,不過是為了捕獵增加的技能。”
“也就是說,她偽裝成一個人類,在那織毛衣或者幹些別的什麼,使你們放鬆警惕,然後在展開捕食。”金髮青年冷冷的做出結論,他推開了門,那個行屍已經坐回了原處,開始理著髒兮兮的線團。
他抬起那把小巧的手槍,是伊薩一開始給他的那一把,直接打在了它的額頭,那個被科林稱之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