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邊朝井裡觀望。
司馬太太想喊又不敢喊,她不敢驚動他們。
她立即屏著呼吸向兩個孩子走去。
她的腿很軟,在不停地抖。
她悄悄來到他們身邊,用一條胳膊猛地把男嬰抱起來,又用另一條胳膊抱起迢迢。
回到屋裡,司馬太太把兩個孩子狠狠訓斥了一番。
迢迢又大哭。
男嬰嚇得縮到屋角,老老實實地看著司馬太太。
自從這次以後,迢迢和男嬰再也不敢去井邊了。
司馬太太的家沒有電腦。小鎮有電腦的人家極少。
張古覺得,這下終於可以弄清楚“永遠的嬰兒”到底是誰了。
他打電話問馮鯨:“最近,那個‘永遠的嬰兒’還在網上和你碰頭嗎?”
馮鯨:“沒有啊。”
張古:“這就對了。”
馮鯨:“為什麼?她說她又要考試。”
張古:“那是騙你。‘永遠的嬰兒’最近到司馬太太家了,司馬太太家沒有電腦!”
馮鯨:“真嚇人!”
張古:“不信走著瞧,你的美眉最近不會有訊息。”
可是過了幾天,馮鯨給張古打電話來,笑著說:“你別亂猜疑了。她昨天又出現了,我們聊了幾個小時呢!”
張古動搖了:真的是自己搞錯了?
如果“永遠的嬰兒”真的是那個男嬰的話,只有一種可能:他在週二的夜裡,等司馬太太和卞太太都去打麻將的時候,悄悄潛入卞太太的家,進入一個另類的世界和那個“三減一等於幾”碰頭。
小鎮很安寧,夜不閉戶是經常的事。
張古想象——在這個人聲鼎沸、陽光普照的人世間,陰暗潮溼冰冷的男嬰很孤獨。
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在網上才能開口講話。
只有在互連網上,在那個隱形的虛擬世界裡,他才敢撕破嬰兒的表皮。
在這個世界裡,只有“三減一等於幾”一個人和他聊天。
他發瘋地尋找他。
有一段時間,男嬰沒有在網上和“三減一等於幾”聊天,就像吸血鬼一直沒有喝到血一樣,他臉色紙白,奄奄一息。
男嬰最後就趁卞太太不在,像賊一樣溜進去……
張古覺得這種猜測如果成立,那麼就說明這個男嬰還曾經潛入過自己的家,隨身聽裡那個嬰兒古怪的笑聲就是佐證。
張古走到房間外,深深吸了一口陽光。
陽光暖洋洋,讓人心裡很踏實。
這一刻,張古突然對自己的一切想象又表示懷疑了。
他的一切不祥的預感僅僅是預感。
到目前為止,小鎮很太平,沒出什麼事。沒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沒有地震,沒有瘟疫,沒有誰瘋掉……
只是自己的隨身聽裡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聲音,那算什麼事呢?
鬼知道周德東的盒帶出了什麼問題!
誰知道是不是馮鯨搞的鬼?
這個鬼東西不是還用“三減一等於幾”嚇過自己嗎?
這時,司馬太太抱著那個男嬰溜達過來。天特別的藍。
她跟張古打招呼:“沒上班呀?”
張古:“休假。”
她站到張古跟前,放下那個男嬰。地上有幾隻雞雛在覓食。那個男嬰興奮地揮動小手,“嗚咿嗚咿”地叫。但是,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那些雞雛一步,只是做出打的樣子向那些小生靈示威。
司馬太太喜滋滋地看著他,說:“這孩子很聰明,剛來的時候根本不會玩積木,現在他都能摞很高了。”
司馬太太情不自禁地講起叉的一些充滿童趣的小故事,她覺得十分好玩,有時候講著講著自己就笑起來。
張古不覺得有多麼好玩,不過,這時候他感覺到叉真的是一個嬰兒。
迢迢對男嬰的排斥一直沒有根除。
她經常為搶奪一個玩具汽車,或者開關電視機,把男嬰撓出血。
可是,他從來沒有打過迢迢。
他的個頭比迢迢高一點,他的力氣也比迢迢大一點,但是他從來不動手。迢迢撓他,他就朝後縮。
大家都誇男嬰好。
迢迢受驚嚇一直沒有平服,夜裡她還是沒完沒了地哭,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媽媽媽媽,打!打!”
司馬太太當笑話講過迢迢對男嬰的排斥。
孩子的事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