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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
清潔工張姐在走廊裡與孩子通電話。
為了更清楚的聽到孩子的聲音,張姐開啟了擴音。
手機裡傳來嫩嫩童音:
“媽媽,我又長高了3厘米。”
“媽媽,小豬又胖了!”
“媽媽,小雞現在能飛了。”
……
半個小時後,張姐爍動著眸光和兒子道別。
電話那頭仍是開心的笑聲:“媽媽,再見,歡迎你以後有時間來我家玩!”
歡迎?
來我家?
多麼扎心的字眼!
張姐捂起嘴,任由淚水淌過臉頰,衝擊早已疼痛難耐的心房。
許諾的心臟狠狠縮緊。
貧困山區的孩子沒有飯吃,沒有學上,父母為了讓孩子有飯吃、有學上,到遙遠的城市打工掙錢,卻失了陪伴孩子的機會,成了孩子眼中的客人!
思緒飛遠,許諾想起了大學暑假到山區支教的情景。
那時候,有一個孩子悄悄拉著她的衣角說:“老師,我偷偷叫你一聲媽媽,可以嗎?”
許諾當時沒有應聲,她的眼,在流淚,她的心,亦在流淚。
後來,山區發生了洪災,那個孩子在洪水中掙扎,他的眼中滿含著期待,他很希望他喊一聲媽媽,許諾能答應。
但是,許諾卻不敢答應,她害怕她一答應,這個孩子便了了心願,堅持不住了。
終於,救援隊趕到了,救下了那個孩子,所有人都笑了,只有許諾在哭。
不覺間,許諾已潮溼了雙眼。
像是心臟在抽痛,又似是靈感在催促,許諾拿起畫筆繪了起來。
洪水吞噬了一切,整個村莊一片汪洋,房倒屋塌,泡在水中的桌椅,被洪水捲走又被障礙攔下的被褥,衝到橋岸上孩子的衣物,苞米地裡孩子光裸的屍體……
熱淚悄然滑落,許諾在畫上寫了幾個字:誰謂傷心畫不成。
許諾將畫疊起,寄去了畫院,這是她第一次想要將自己的作品展現出來。
不為名利,只為能讓更多的人看到,然後去幫助災區和貧困山區的孩子們。
……
下班回到天使小區,許諾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家門口等她。
那人,是張永生!
許諾驚道:“張老,您……”
張永生揚唇:“不請我進去嗎?”
許諾臉頰一紅,連忙將張永生請進了房間:“您請!”
看著許諾滿含藝術氣息的小屋,張永生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當年,他也和她一樣,被藝術吸引,而後,痴迷、深陷。
拉回思緒,張永生直言說道:“我這次來,還是因為上次那件事,希望你加入美術家協會。”
許諾垂眸:“對不起……”
“你已經在國家比賽中得了獎,已有資格成為美術協會會員。”
“我不打算出現在領獎臺上。”許諾口吻淡淡,卻透著不可更改的決然。
不現身?不要獎金?不要名譽?
像她會做的事!
張永生陡然笑出了聲:“你是打算學諸葛亮——讓我三顧茅廬啊?”
許諾搖頭:“對不起,等我擁有足夠實力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找您!”
“等你找我?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張永生笑問,語調故意起落得很誇張。
等許諾自己找他,不知要等多少年!
許諾未應,垂落著長長的睫毛,不敢看張永生的眼睛,她害怕看到張永生眼中的失望,更怕自己會因心軟而答應。
“算啦!看來我今天是白跑一趟了……”張永生嘆聲,緩緩移步。
“我……”
“不必多言,張老明白,張老等你!只希望時間不會太長!”張永生面上低落,心裡卻澄明,雖然許諾不慕虛榮,但是媒體的力量可是相當強大的,相信用不了多久,“許諾”這兩個字就會奇蹟般地傳遍大江南北。
二人情緒消極,都沒有發現對面陰影裡隱藏著的一道身影。
中外結合的豪華別墅裡,一抹略顯臃腫的身影大步踱來踱去,顯得焦躁不安,握著手機的那隻手也因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
“喂……”聽筒裡終於傳出了聲音。
“查到了沒有?”陳覆文嚷道,因焦躁而略顯扭曲的臉噁心得讓人作嘔。